許懷岚捋順自己的腰帶,又拍拍袖子,不僅沒拒絕,反而微笑道:“也行,不過記得要在七夕前來哦。”
白祁澤:“……”
他暗自想:這道士看來真的很想賺香火錢!
送走了張家人,太守府的李都頭上前道:“雖然有仙長作保,但小翠姑娘仍是這起案子的重要證人,還請小翠姑娘跟我們回府衙一趟。”
烏翠靈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穿着昨晚的花魁裝,他站起身,抖抖屁股上的灰,粗聲粗氣道:“什麼小翠姑娘,我是你龜爺爺。”
“……”在場的衙役全愣住了。
烏翠靈不管那些,大咧咧走到前面:“去就去,反正我也住你們太守府。”
“???”衙役們更懵了。
許懷岚拉住烏翠靈,低聲道:“人妖殊途,你收斂些,出了事莫求我來救你。”
烏翠靈叉腰:“怎麼?你的廟觀門大開,不就是幫人辦事的嘛。怎麼?受得了凡人的香火,就不能受妖精的香火?”
許懷岚一愣,這他倒真的沒想過,他隻知道要攢功德,至于妖怪燒香有沒有用,他下次得問問奎老丈。
“少爺,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嗎?”李都頭問白祁澤。
白祁澤扭頭看許懷岚,他正彎腰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符紙和茅草。纖瘦背影在寬大的衣衫裡更顯單薄,腦後發髻上那根烏色桃木簪子看起來像一枚孤獨的彎月,那而條蒙着眼的白紗在腦後随着身體的幅度微微擺動。
白祁澤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不要走!不要離開他!
明明沒有人說話,他卻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腦海中的聲音。
白祁澤瞪大了眼睛,現場明明沒有人說話,這聲音為何會如此清晰地出現在自己腦海裡?
許懷岚轉過身,正巧發現白祁澤在發愣,微笑道:“白少爺先回去吧,你的事我也會留意的。”
李都頭拱手:“太守大人交代,還請仙長擇日再上府,務必治好少爺。”
“放心吧,我會的。”許懷岚笑。
白祁澤以為是自己聽錯,半夢半醒地被李都頭推着一起走了。
村民們也陸續下山,廟裡終于安靜下來。
許懷岚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廟觀後,第一件事便是翻因緣錄,查找白祁澤的前世今生。
從白天翻到天黑,許懷岚愣是沒找到跟白祁澤相關的任何記錄。
為什麼會這樣呢?
許懷岚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廟門發出輕微的“吱”地一聲。
許懷岚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經黑透了,今晚有烏雲,天上隻有稀稀拉拉幾顆星子。廟門口并沒有人,隻有一陣詭異的風吹了進來。
那陰風在廟殿中盤旋一周,甚至膽大妄為地掀開神龛前的布幔。古廟太過陳舊,神像早就連輪廓都看不清楚,廟裡又沒有正神坐鎮,這裡最近香火盛,竟然被邪祟觊觎盯上了。
兩張符紙在許懷岚手中燃起火花,騰空而起朝兩股邪風飛去。
“孽障!現行!”
燃燒的符咒打在邪風上,空氣裡傳來兩聲慘叫,兩隻山魈現了原型。
一隻青面獠牙,一隻紅發狼首,用許懷岚的話說就是“醜得厲害”。
“原來是山魈,你們也敢觊觎神仙廟觀,膽子太大了。”許懷岚舉起拂塵。
那兩隻山魈圍着許懷岚轉了兩圈,哈哈大笑起來,雖是笑卻比哭還難看,笑得人毛骨悚然。
山魈道:“我們在這山上也修煉了百年,以前奎老神仙在,我們不敢出來,但他現在不在了!你這外鄉來的小道士既然能在這廢廟裡受香火,我們為何不能?”
許懷岚指着神龛道:“這裡不是廢廟,奎老丈剛上天庭不久,我是代班。你們要是霸占了這裡,這不成邪神了!你們要是想受香火可以自己去蓋一座廟。”
那兩隻山魈面面相觑,沒想到這看起來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小道士竟然這麼硬氣,既然吓不走他,幹脆明搶。
兩隻山魈手持刀斧,一左一右,劈頭蓋臉就朝許懷岚劈來。
“小道士,納命來罷!”
銀絲飛舞,許懷岚擡起拂塵相迎,這兩隻修煉不過百年的山魈自然不是他的對手,沒多久便被打得屁滾尿流。
這兩一隻捂着耳朵,一隻捂着鼻子,哼哼唧唧罵罵咧咧,臨逃跑還不甘心地放倒了廟門口的護法石像。
這石像也确實年頭太久,早就岌岌可危,被山魈斧子猛堆,竟然轟然倒地。
“哎呀!”别的事許懷岚不在意,損壞了護法石像他是真的心疼,不由肝火大動。
那兩隻山魈見許懷岚真的生氣了,吓得一溜煙鑽到亂草叢裡逃不見了。
雖然這石像在此矗立了不知幾百年,風餐雨宿,但好歹還能起到護廟的作用。眼下石像被破壞,這山野路過的邪祟隻怕都要來觊觎小廟的香火了。
許懷岚心疼了半天,想把石像扶起來,才擡了一半,石像的手臂就卡啦一聲掉了下去,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摔得粉粹。
“這不會扣功德吧?”許懷岚冷汗直冒,把殘損的石像放好後,他趕緊去翻功德薄,果然發現被倒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