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居閣酒樓内部,也不知是歲月使然還是酒樓老闆的專門設計,木闆路踩在地上有吱嘎吱嘎的聲響,沿路上樓,兩側的包廂大門都是仿古的雕花木門,走廊兩側也都挂滿常亮的紅燈籠,一群人走在裡面像極了穿越到古代的小酒樓。
這裡的包廂以節氣命名,徐斌訂了名為‘谷雨’的那間,覺得谷雨兩字寓意好。畢竟人到了年紀都逃不過信點啥,圖個吉利,圖個心安。
三樓小包廂内設計精巧,裹着黑白灰羽絨服的幾個人推門走進來顯得尤其格格不入,裡面的環境不知道還以為是猝不及防入了春。
八人包廂,兩面開放式,一面是供人出入的門,一面是打通的牆做成木窗流水傳菜,窗外有人工小河,水聲嘩嘩僞造出一種置身自然的感覺。
小河水清澈,底部做的更貼近自然的石頭底,環圈連接着這層樓每一個包廂。圈内中心是一座種植着蓮花荷葉的人工池塘,巴掌大的錦鯉在裡面悠閑遊走。
而所謂流水傳菜,即做好的飯菜直接由工作人員以木盤為托,将做好的菜置于盤上,順着小河流到指定的客人包廂,這樣在吃飯的時候就能免受上菜員的打擾。隻不過徐斌嫌麻煩還是選了員工上菜,如此一般包廂内的設計巧思便隻成了供他們觀賞的景色。
私人行程沒那麼多講究,五個人進來便都随便坐了。
隻是小包再小也是個八到十人間,他們屋内那張桌基本隻能坐滿一半,陳千帆落座周旋久旁邊,周旋久另一側是徐斌,徐斌再旁邊是楊皓宸和徐思齊。
“弟弟,”徐思齊照着劇裡的關系喊陳千帆,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開玩笑,“不和我們坐一塊兒?怎麼和我們那麼生分了?”
還不等陳千帆回答,楊皓宸就胳膊肘頂頂她,小聲提醒:“人家要陪前輩呢。”
“哦!”徐思齊趕忙捂住嘴,玩笑着給自己找台階,“不好意思,失言了。”
陳千帆到最後也沒坐到年輕人那邊,在外面有潔癖的小子臭講究,坐在周旋久旁邊已經用熱水把眼前的餐具仔細沖洗過一遍,順便還拆洗了周旋久那套,打着照顧前輩的旗号便沒人會覺出端倪。
退去一身行頭的周旋久坐在桌前,陳千帆側頭,看他褪去嚴實包裝後從兜裡摸出眼鏡盒,打開戴上了他那副金絲框眼鏡。
這幅眼鏡總能把周旋久白嫩的皮膚襯的更有光澤,中和掉了一些周旋久眼睛天生的媚,多了些鈍感和熟男禁欲的味道,讓他看起來一下有了工作狀态。
周旋久天生皮膚狀态好,又因為工作原因一直注重保養,三十六的年紀看着也像二十八九歲的青年。
等到周旋久和徐斌動了筷,三個年輕人才敢把筷子往桌上擱。
徐思齊向來是口無遮攔直爽大方的一挂,人直話也直:“徐導,你這是造了什麼福能請影帝給我們劇組客串啊,你該不是什麼隐藏大佬隐名埋姓來娛樂圈體驗生活的吧?”
“诶,這可不興說,”一句話給徐斌說開心了,一面攬過周旋久的肩膀稱兄道弟的模樣,一面故作謙虛擺擺手裡的筷子,“還得是人影帝給我這面子啊,你說是不是啊,小陳?”
陳千帆點頭,嗯了一聲。
因為包廂是提前預約好的,飯菜也在他們落座沒多久的時候也都被端上來了。
七菜一湯,澤平市本幫菜喜辛辣,整張桌上就那湯和焯水的青菜清淡點,剩下的多少都沾點辣味,陳千帆對辛辣口不感冒,而且他極度自律到令人發指的程度,面對美食誘惑是真一點不饞。
拍戲控制體重和上鏡狀态,陳千帆不能吃多,專挑桌上清湯帶水綠油油的青菜吃不說,米飯一類的主食也不配,就純端着光秃秃一碗吃,顯得和家裡被虐待的小孩似的。
吃得寡淡也就算了,清湯帶水的菜叨出來還得先從眼前盛着白水的小碗裡涮一遍再進手中的碗,饒是一般人這麼個吃法非得吃個眼冒綠光掀桌起義不可。
但也不是在場所有演員都那麼計較,比如陳千帆對面坐着的楊皓宸就從不刻意控制自己的卡路裡攝入,碰見好吃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頓炫,風卷殘雲之後晚上回酒店又從健身房裡不要命的練。
再旁邊的徐思齊算是介于兩者之間,嘴饞又不敢多吃,左右腦分工一邊算吃進去的有多少卡路裡,一邊算今晚要跳繩多久才能消耗掉這些卡路裡,端着碗抓耳撓腮能把自己急死。
周旋久口味正好和陳千帆反着,喜辛辣,尤其喜歡豆腐,這是陳千帆剛來到周旋久身邊偷偷觀察過來的,那時候他總喜歡觀察周旋久,目的是為了更好地讨好,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發現過。
剛和周旋久回家的一年多裡周旋久還在娛樂圈裡混,工作忙很少回家,但隻要回家無論多晚陳千帆都會等他一起吃頓晚飯,那時候陳千帆就注意到了,也不知是周旋久為了保持身材還是什麼,餐桌上經常出現和豆腐有關的各種湯各種菜。
雖然寡淡,但陳千帆看周旋久吃豆腐的時候沒有絲毫不情願的樣子,就覺得應該隻是單純的喜歡。
所以圓桌上一道椒麻打底的芡汁豆腐轉到周旋久面前的時候,陳千帆神色一頓,停在那道菜上。
他覺得周旋久會喜歡,側頭看對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