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旋久這會兒還和徐斌談話,這時候肯定是不能動筷夾菜的,可誰又知道這豆腐轉走了又要何時才能轉回來。
于是芡汁豆腐轉到陳千帆面前時,他用自己那沉甸甸的白瓷小勺從中挑了塊挂着芡的,轉手想往周旋久碗裡放。
誰知挑了菜的手剛收回來,還沒等往周旋久的方向走,另一側徐斌就拿起大勺吭吭舀好滿滿一碗芡汁豆腐送到周旋久面前,笑呵呵道:“周老師,吃好喝好啊。”
陳千帆頓了頓,終究還是把調好的豆腐留自己手裡了,心意沒送出去他心裡憋悶,低頭放在了自己碗裡。
卻不想那白瓷勺還沒沾到碗,又被周旋久于不動聲色間從自己手中順走。
嗯?
動作發生太快,反應不及的陳千帆錯愕一瞬,擡頭時瓷勺已然回到自己手裡,
他側頭,看見周旋久的目光依舊看向正喋喋不休的徐斌,兩個人還在聊一些沒什麼意義的場面話。
沒有人注意到周旋久剛剛拿走陳千帆手裡的一把勺子,帶走那塊芡汁豆腐後把勺子上的湯汁在自己那碗沒動筷的白米飯上抹了個幹淨,又把勺子物歸原主。
那一瞬間陳千帆以為是自己産生了錯覺。
周旋久看到自己盛豆腐了?
但為什麼要把那塊豆腐拿走?
想不明白,又不能當場追問其原因,陳千帆隻得悶頭繼續啃他清湯挂水的菜葉,一直到聚餐結束。
小聚結束後一行人離開寶居閣,在地下停車場裡互相客套着道别。
楊皓宸和徐思齊還有夜戲要拍,吃美了的小年輕打着滿足的飽嗝跟徐斌回片場,估計到場又是一通燃脂苦練。
本來陳千帆也有戲份安排,隻是徐斌說讓他今晚好好安頓影帝,戲份改天再說。
“那就說好了,”徐斌高興,要開車的人明明沒喝酒也暈乎,地下停車場裡一手握周旋久的胳膊,一手攬肩啪啪拍着對方的背,男人渾厚的嗓音在空曠的停車場裡空洞地回蕩,“周老師,我可就在片場等你了。”
“好。”周旋久笑笑,同他握手道别,“路上小心。”
徐斌樂悠悠地帶兩個小年輕走了,陳千帆和周旋目送三人開車離開,轉過頭找了處牆邊肩比肩靠着,等他們的司機。
停車場很靜,比傍晚來的時候更冷了,周旋久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背靠着牆把黑色口罩拉到下巴處,甩開打火機低頭給自己點了支煙叼在嘴裡。
身邊沒有人需要再應酬,周旋久眸色冷了幾分,人也平靜了幾分。
陳千帆側頭俯看周旋久吞雲吐霧,看到此刻煙頭燃着處火光泛紅,随着周旋久‘啵’地一抿變得明亮,又在停下的瞬間暗下去,隻留下短短一截燃盡的煙灰。
周旋久用右手食指中指夾着煙嘴把煙拿開,彈掉多餘的煙灰,唇輕啟呼出飄渺的煙霧,柔白一道随着上浮變淡變寬,缭繞在陳千帆眼前。
一口煙下去,周旋久沒急着繼續吸,而是一隻胳膊搭在肚子上,拿煙的胳膊架在上面,任由小半支煙懸在手上慢慢自燃,他目光直視望向遠處,似在沉思。
他拿煙那隻手停在面前,陳千帆看到他修長的指尖夾煙,瓷白的掌心向上自然攤開,肌肉牽動下流暢骨感的手型此刻看來無比性感。
隻是沉默地看着陳千帆就醉了神。
周旋久為人,一舉一動都帶着鈎子,正是為此他年輕時身邊沒少過追求者,在他還未公開出櫃前,圈内的圈外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打直球的耍心眼的,啥樣的都有。
拿影帝當年的周旋久身處事業巅峰期,身邊跟拍的狗仔無數,專門拿亂七八糟的糊圖編造他的戀情騙流量,假消息不知道養活了多少沒有職業操守的營銷号。
空氣中彌漫着香煙燃盡的味道,陳千帆盯着周旋久那隻手失神,問:“你最近抽煙的頻率變高了,有什麼心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