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一直是陳千帆心裡不願回首的黑曆史,但他沒想到的是,不太嚴重的過敏症狀會随着人成長和體質變化而改變,有人小時候對某樣東西過敏,長大可能自己就好了。
陳千帆也是,以前在風流爹家裡吃不到好的,跟周旋久在一起後吃好喝好經常鍛煉,體質慢慢上去,大概在二十歲那年他跟劇組對手戲演員們在外聚餐,意外發現自己好像對辣不過敏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喜歡吃辣,多源于在周旋久面前哭腫眼的黑曆史造成的心理障礙。
可不吃辣是件不足挂齒的小事,周旋久卻能記到現在,陳千帆心裡亂,輕聲追問:“那你為什麼會記得那麼清楚?我是說不能吃辣這件事。”
明明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明明你平時很忙,明明你我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周旋久指尖彈了下陳千帆的額頭,給猝不及防的陳千帆彈的閤眼一抖,又聽周旋久說,“你一天天怎麼那麼多問題,把你帶回來就要負責啊,你當初想我把你帶回來,不就是希望有個家人陪着你嗎?”
家人…
對啊,還能是為了什麼呢?隻是…
算了。
“我已經不對辣過敏了。”
自作多情的試探失敗,異樣的酸澀感湧上心頭,陳千帆把頭低了低,試圖把羞愧掩在帽檐下。
也對,周旋久和葉南楓才剛分手才幾天,自己又想在他口中求得些什麼呢?隻是陳千帆的手還停留在圍巾兩條垂落的邊上,沒有松開的意思。
周旋久空着的那隻手上前攥住陳千帆發涼的大手,又輕輕拍拍。
“你可以了,别整的我像剛出院的重症病人一樣,”周旋久把快燃盡的煙從一旁的垃圾桶滅煙處上摁滅丢掉,拆下脖子上的圍巾,“是嫌我這一天包裹的還不夠嚴嗎,後背都快悶出汗了。”
這麼說着,他動作麻利地把圍巾套到陳千帆脖子上,系成精緻的麥穗狀。周旋久會的圍巾系法很多,全是之前混劇組學來的手藝。
男人把圍巾圍成麥穗狀看起來有點别扭,陳千帆低頭,打量别緻的花樣挪不開眼,他輕輕抓住圍巾,感受圍巾上殘存的一絲周旋久頸上的淡淡餘溫,心裡不願面對那麥穗花,猶豫半天又舍不得摘。
不遠處傳來喇叭聲,回蕩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裡,司機駕車姗姗來遲,帶着歉意給他們賠笑,把他們載去陳千帆住的酒店。
考慮到周旋久的身份單獨開間房可能會涉及個人行程洩露的風險,陳千帆沒讓他開新房間,讓他直接住進自己的雙床房。
周旋久對此不以為意,陳千帆卻暗自竊喜,覺得一夕之間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剛來周旋久家的那年,做什麼都可以是兩個人一起。
司機把他們送到酒店門口,周旋久沒急着進大堂,而是先在樓下便利店轉了一圈,陳千帆沒跟上去,覺得二人行目标太大,他便隻在便利店門外的路燈下等,無聊到踢門外路燈的燈柱子。
周旋久前後進去了十多分鐘,陳千帆也不嫌久,一個人幹巴巴地等,直到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在從便利店門口收銀處,陳千帆看他結賬清點完商品後把那印有便利店logo的白色塑料袋套在手腕上,手插在外套兜裡出了門。
目光掃過挂在周旋久手腕上随對方步調晃悠的塑料袋,陳千帆看不出裡面是啥,問道:“買了什麼?”
“一些日用品,我這次出門帶的東西不全。”周旋久解釋道,在對方好奇探視的目光下從兜裡抽出手,在塑料袋裡摸出來瓶罐裝甜牛奶。
他把甜牛奶往陳千帆臉上貼貼:“喝不喝?”
易拉罐包裝很冰,陳千帆被激的一躲,面無表情地接過牛奶。
他手指摩挲易拉罐包裝,細細看着,遲疑片刻後還是攥緊揣進口袋,不滿道:“以後别給我買這麼幼稚的東西。”
周旋久則對此不以為意,他自己擰開一瓶蘇打水灌了兩口:“哪裡幼稚,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喝嗎?”
他說完又開始打量手裡的蘇打水瓶,驚喜于這瓶随手買的第一次品嘗的水味道居然還不錯。
“那是因為你之前隻買這種花裡胡哨的幼稚牛奶給我喝,我沒得挑。”
陳千帆不喜歡周旋久此刻滿不在乎的态度,自己明明在很嚴肅地對待這個話題。他語調微不可查地轉冷:“不要再那麼照顧我了。”
他想要的是平起平坐,是相敬如賓。
“為什麼?”周旋久自是不明他話裡的意思,調侃道,“男人自尊心上線不滿意讓我當你哥了?那我喊你哥?”
“别再說了,”陳千帆打斷他,失去繼續話題的耐心,轉身往酒店走,“走了。”
周旋久挑眉,隻覺得對方莫名其妙,合上瓶蓋追上已經走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