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拿出一張紙，現在來默寫。”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池芳正在自己的班裡上語文課。

今天是放假回來的第一天，她為了檢驗學生們在家的學習成果，突然襲擊了一場默寫檢測。

“啊……”班裡學生們發出失望的聲音。

池芳是個明麗火辣的女性，一頭利落的短發削到耳後，露出輪廓清晰的下颌骨。站在講台上的她不苟言笑。兩道纖細的眉毛一橫，盯着台下的學生說：“啊什麼啊，不願意是吧。行，我改主意了，咱們默寫《蜀道難》，出現一個錯字，罰抄一遍。”

班裡有調皮的男生，勾着頭，貓在前桌身後，用不小的聲音反抗：“太狠了！”

音量正好讓班主任能聽見。

聽出聲音主人是誰，池芳右眉一挑，一個粉筆頭直直向男生飛去，力道不夠，砸中了另一個學生。

“付強，默不出來你就直接抄30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回宿舍！”

周圍同學都哄笑起來。

付強悻悻地直起身。

坐在付強前桌的賀盛景替他擋了粉筆襲擊。

賀盛景頭發又多又蓬，粉筆頭插在他的頭發裡，自己找了半天沒找到這個“暗器”的位置，還是同桌小女生頂着一張憋笑紅透的臉，幫他摘了下來。

“哎，兄弟，對不住啊。”付強拍了拍賀盛景的後背，他頭又向前支了支，貼近賀盛景的後頸，小聲說：“待會你能不能把默寫的紙往右邊挪挪，挪一點就行，讓我瞅着寫。”

付強與賀盛景不僅是前後桌，還是同一個宿舍的舍友，整天湊在一起。付強知道賀盛景記憶力強，還特别用功，别說《蜀道難》了，搞不好整本書他都能背個七七八八。

賀盛景的女同桌張珏向後側過頭，小聲對付強說：“你笨死了，離那麼遠哪能看清，又不是選擇題。喏，你看，你也這樣……”

張珏将課本翻到那一頁攤開，一半藏在課桌裡，一半露在外面：“寫的時候你就低頭抄，老師下來轉的話，你就把書藏進桌洞。”匆匆向付強展示過後，張珏立刻貼近桌洞，挺直了背，遮住用來作弊的課本。

“哦！搜噶！”付強恍然大悟。

他也是個逗的，語文書不知道丢去哪裡，頭鑽進桌洞裡找了半天，書翻的嘩啦啦響。班裡同學都開始安靜地默寫，他連作弊的工具都還沒找到。

“付強，你找什麼呢？”

付強急的滿頭大汗，專注手上動作，想也不想就随口一答：“找課本呢，邪了門了，咋就找不到呢？”

話音剛落，他才察覺不對，周圍都是筆尖碰桌面的聲音，誰跟他說話。

他僵硬地把頭擡起來，池莉站在斜後方垂眼睨着他。

付強頓時冷汗直下。

“咳……哈哈……老班，不，池老師……”付強撓撓頭。

池莉直接拽着他的筆和紙放上講桌，讓付強坐在講台上默寫。

“你就在這寫，寫完再下去。”

付強平時最怕背古文，那些字湊在一起連意思都搞不懂，更别說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通假字、生僻字，光看着就頭大。

他老媽知道他這個毛病，動不動讓着他背文言文。付強這性格，越是壓迫，就越是反抗，甚至放言說，大不了高考不要那默寫分。

所以他現在面紅耳赤地坐在講桌上，猴兒似的，抓耳撓腮地看着台下同學刷刷刷在默寫。

腦子空空，一點都想不起來。他自暴自棄地掃視同學，發現張珏偷看的動作特别明顯，而班主任正往張珏方向走去。

哦豁，張珏也要完蛋了。

付強不懷好意地想。

不是他心眼壞，隻是光自己坐講台也太突兀了，他也想拉個墊背的，陪自己一起受罰。

結果池芳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就繼續向其他學生方向走去。

這……

付強想不明白，莫名其妙地撓撓頭。池莉發現張珏在作弊，怎麼就不抓她？怎麼？偏袒女孩兒啊？

不過他也沒再多想，隻見這邊自己還挂在講台上憋不出來，那邊賀盛景就已經默寫完畢。池芳向他投去滿意的目光。

這小子……皮相長得好，腦子又靈光，做事又規矩。

付強羨慕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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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盛景，你就加入我們呗，實在是找不到别人了。”

晚自習開始之前，張珏和付強在勸說賀盛景。他們前後坐在班裡倒數二三排，此時旁邊還圍着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