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的直覺讓他反手舉起鋼管抵住這一擊。

但當他看清來人時，他卻露出十足吃驚的表情。

黑色卷發又蓬又多，眼睛狹長上挑，瞳孔極淺。

連武器也是一根鋼管。

是他自己……

另一個自己？

“你是誰？”賀盛景幾乎立馬做出反應，擡起腿就往那人側腰踢去。

但來人似乎能預知到他接下來的動作，空出一隻手，準确無誤地格擋開。

兩人僵住，相互較勁。

那人沒有回應賀盛景，隻是四下尋找着什麼。

在目光觸及地上那一條動彈不得的屍體時，他瞳孔瞬間急劇收縮。

“果然……還是來晚了嗎……”那長得與他一模一樣的人自言自語。

“你在說什麼？”賀盛景咬牙切齒地問。

“說什麼？”那人盯住賀盛景，頓了一會，居然緩緩地笑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這麼弱，賀黎怎麼會死。”

“你他媽到底是誰？”賀盛景猛然用額頭向前撞去。

那人也不躲避，也以同樣的姿勢與他撞到一起。

“咚！”

兩人完全相同的面龐抵在一起，那人表情扭曲，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去死吧，隻要你死了，一切都能重來，我一定能讓他活着。”

賀盛景隻感覺有一陣夾雜着惡毒的涼風朝自己下颏襲來，要直取自己的喉部。

一個後仰，賀盛景躲過這緻命一擊，但接下來對方的攻擊如同暴風驟雨一般襲來。

“你是誰？為什麼跟我長得一樣？”賀盛景吃力地應對來人襲擊。

“我是誰？我曾經是你這個弱雞，但現在比你這個弱雞要強得多。”

确實那人更強！

賀盛景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透支的力量還沒來得及恢複，便又被迫投入戰鬥。

而那人似乎足夠了解他的一舉一動，不僅招招緻命，還能準确找到他的破綻。

但是……

那人不斷進攻，賀盛景連連後退。

腳下突然一片濕滑。

是血……

他們來到賀黎的身邊。

賀盛景閉了一下眼睛，借着迅猛睜開，像是下定什麼決心。

那人暴虐地發動最後一擊，他大喝一聲：“你快去死！”

賀盛景勉強躲開，與那人調換了位置，突然用力向他撞去。

那人被他壓倒在賀黎的身上，賀黎外露的一條肋骨恰好穿過他的心髒部位。

“看來是你先死。”

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中的鐵棍再也無力握住。

他看了一眼賀盛景，又偏過頭看到賀黎，目光在從那一刻就再也沒從賀黎身上移開過。

“好吧……輪到你了……記住……殺死你自己……”

“你到底是誰？”賀盛景追問。

“我是你啊……蠢貨。”

自稱是賀盛景的人閉上了眼。

賀盛景沉默地看着眼前兩具屍體，他發現這個自稱賀盛景的人與他長得每一處都是一樣的。

除了，右手腕……

這人右手手腕内側有一處紋身，是他沒有的。

上面紋着：“弱者不值得同情。”

“嘶……”又來了，又是相同的頭疼。

隻不過這一次他回憶起更多的東西。

在模糊的記憶中。他叫賀黎哥，他還有一個好友，還有一個師父。

自己也确實有那一處紋身在右手腕。

“這次是你留下來了啊。”

身後有人在說話！

不過是熟人。

賀盛景緩慢向後轉去。

他發現解謎社的成員一字排開站着。

但是表情都不是以往他熟悉的表情。

每個人的臉上都透着冷漠。

像是同一幕已經見了幾百遍。

“賀盛景，你得逃出去，這是賀老師之前說的。”汪小輝面無表情地開口。

“賀盛景，出口已經準備好了，賀老師希望你出去。”梅荔以同樣的表情說。

“賀盛景，你不屬于這裡，離開這裡。”活潑的付強此時也像個木偶。

“賀盛景，向北走，去圖書館。”劉伯翰的目光死氣沉沉。

“賀盛景，這裡不是現實。”張珏睜着大的過分的雙眼說。

奇怪，奇怪，奇怪。

所有人都變得奇怪。

是他的問題？

還是這個世界的問題？

賀盛景突然心中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燃燒。

偏偏面前這五人還不停重複着向他說同一句話。

五個人一起開口，說着五個句子，不停重複，重複，吵得他快瘋了！

“閉嘴！”身後還是兩具交疊在一起的屍體，賀盛景被五張熟悉的面孔團團圍住，握緊鐵棍。“你們他媽的别再說話了！”

察覺到自己心中的暴虐，賀盛景猛然清醒過來。

他剛剛……是想……殺掉他們？

猛然甩了下頭，清空腦中的想法。

那五人還不肯放開他，不斷像重複咒語一樣重複着固定的話語。

賀盛景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先離開……

去哪裡？

劉伯翰說……

去圖書館。

他開始拼命向前跑去，身後沒有人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