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蛇……
暴露出來的隻有蛇頭和蛇尾,表皮護有厚厚的鱗片,閃着金屬光澤,看起來十分堅硬。
鋼鐵能打斷人骨,但難以突破鱗甲。
“想辦法饒它身後去,打斷脊椎骨。”身後的賀黎提醒他。
可是……
狂風還在繼續,小砂石不停在空中旋轉,視線模糊不清,皮膚被割出小口。
得有人在正面吸引它才行。
賀盛景自然舍不得賀黎去做這誘餌。
但賀黎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越過他,站到了怪物面前。
“哥!”賀盛景心一急,竟然喊出一個他從未喊過的稱呼。
哥……?
等不及賀盛景疑惑,蛇信快要觸到賀黎,那怪物是想将他吞下去!
“操。”
賀盛景逆風迅速跑動,他仿佛在一瞬間用上了全身力氣,因瞬間爆發負荷過重,他的肌肉和骨發出悲鳴。
不過他無暇顧及。
他在飛揚的塵土中看見賀黎狼狽地躲避那怪物襲擊,這一次躲開了,那下一次呢?
這個畜生,竟敢傷害賀黎。
他絕對不能接受。
繞到怪物背後,那破體而出的蛇與老金的身體連接格外緊密,仿佛本就是共生一般。老金肩胛骨部位有兩個相交的圓形紋身,那紋身竟然還有隐約破出的趨勢。
賀盛景幾乎是一瞬間就意識到,這怪物還沒有完全出來。
單是露出頭和尾就足夠難以對付,他幾乎不敢想象這怪物變化為完全體時要如何應對。
餘光中,他看見賀黎被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擊中腹部,竟然瞬間倒地,嘔出一口血。可想那襲來的石塊力道有多麼強大。
賀盛景憤怒到極緻,他快将一口牙都咬碎。腎上腺素急劇分泌,呼吸心跳劇烈,血液流動加速,瞳孔放大,已然快要失去理智。
那是他的賀黎,他放在心尖上疼都來不及,這畜生豈敢讓他流血!
一腳踏上老金的後背,賀盛景淩空而起,在半空中将那條握緊鐵棍的手臂極力向後拉去,瞄準蛇頭下的脊柱,狠狠砍上去。
這一擊灌注了他全部力氣,他恨不得直接緻其于死地。
“啪嗒”一聲,是骨頭斷裂。
那聲音在狂風怒吼中格外清脆,幾乎是剛一斷裂,狂風立馬就停了。
怪物伏倒在地。
成功了?
這時賀盛景身體每一處都傳來刺骨的疼痛。
他過度使用這具身體,強行拉動它突破極限,疲憊和痛覺遲到現在才來。
雙腿一軟,快要撐不住站立,但他不能停下,他得到賀黎身邊去。
用鐵棍做支撐向前挪動,鐵鏽紮進皮膚混着血液變得更腥。
還差一些。
近了。
他吐了好多血。
是不是内髒破裂了?
他看我了。
哥,我打敗它了。
怎麼?
賀盛景還沒來得及挑起一個笑,上一刻還捂着腹部的賀黎竟然猛地将他推開。
一個不防,賀盛景被推倒在地,在他的視野中,賀黎被一條尖銳的蛇尾舉起貫穿整個胸膛。
哥?
賀盛景睜大眼睛看着賀黎雙手握住那條蛇尾,有一條肋骨被撞斷了,破出背部,同蛇尾一起向外紮出。
死了嗎?
流了好多血。
那是人能流出的血量嗎?
像瀑布一樣……
止不住……
嘩啦啦……
“哥!”
賀盛景凄厲地喊他。
血快流幹了。
蛇尾像甩垃圾一樣将賀黎的軀體甩掉。
出現在賀盛景視野中,蛇尾和蛇頭俨然互換了個位置。
他這才想起老金身上的紋身。
尾朝上……
頭朝下!
這該死的畜生!
用這種障眼法!
手中的鐵棍越握越緊,快要融入骨肉中,他此時恨不得與利刃兵器化為一體。
但殘酷的現實提醒着他,他弱小、可悲,隻有一條可笑的鈍器,什麼都保護不了。
“畜生!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他咆哮着,憤怒着,像一個無力的小醜。
沖上去一次次揮打,連半塊鱗片都敲打不下來。
實力懸殊,差距巨大。
他是個弱者。
無能為力的弱者。
連這怪物都不屑放入眼中的弱者。
是龐然大物腳下的甲蟲,是妄想撼動大樹的蚍蜉。
那怪物伏在地上,金黃色的瞳孔,在對他進行嘲笑;
耀武揚威一般舉起尾尖,鮮紅色的血,在對他進行戲谑。
是的。
那怪物沒有殺他。
反而潛入林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
留下賀盛景一個人。
遠處是賀黎的一動不動的屍體。
多麼可笑。
“咻!”
他沒有用來悲傷的時間。
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