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沖包筝一咧嘴,“我現在有能力給松鼠請家教。”
“我們倆人兒在一起能夠互勉,單木不成林。”
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蔓延點點頭,把煙蒂在煙灰缸裡按滅,“你回去跟包叔談談,如果他實在不同意,也别勉強。”
包筝抱緊松鼠的胳膊,做幸福狀,腹诽着:我爸不答應我的請求,我還不給老子學了。
松鼠問蔓延,“那你的計劃表呢?”
蔓延笑而不答。
包筝忽地想起來,“我那個考上美院的表姐通知書都下來了,鮮少的還沒到嗎?咋沒聽你們誰說起來?他可是今年的專業第一呃。”
到是到了,可現在那張金貴的通知書等同于廢紙。
“他身邊圍着一衆智囊,用你操心?”
剛激起的火花又被冷水澆滅,小包也學鬼了,就當什麼都沒聽見,拿出手機就跟爸爸敲字聊天。
【兒子:要拉松鼠一把,在我旁邊加個凳子,行不,爸?】
【包大人:伴讀?】
【兒子:我孤我單,形隻影單的鳥入不了林。】
【包大人:但我有個條件。】
【兒子:除了不讓我磕進QH或者BD,什麼都答應你。】
【包大人:明年我想給你追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兒子:?(一個骷髅頭的表情)】
包筝關了與爸爸的對話框。
包大人又打了電話過來。
【兒子:你給我死了這條心!】
蔓延與松鼠面面相觑,他這是跟誰?
松鼠一按他的手,“誰惹你啦?”
“包大人!”
我操!那會兒是誰對天盟誓來着,才過幾分鐘,新仇舊恨一塊造,八成又為了他小後媽的事。
“你不讓你爸結婚到哪兒也說不過去。”松鼠小聲嘟囔。
“兩個人,四條腿兒,我能管得住?”小包沖他吼,“他們早扯證兒啦!”
“哦,算我沒說。”他後面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又不生活在一起,你後媽想虐待你也沒可能。”
“她要是敢,我爸立馬讓她滾蛋!”
包大人向來都把兒子放在第一位。
蔓延在那邊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你不會不叫人家兩口子生孩子吧?”
“不可以嗎?”在三人中,個子最矮的小包忽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鮮叔就不跟新太太生孩子,為什麼他不可以做到?”
這問題砍在刀口上。
幸福的家庭長得都一樣。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傷痕累累。
鮮輩身肩重擔,有了一個如此優秀的鮮梣,再不想有其他孩子來打比較。或者,他有更深層次的考量方式,外人就不得而知了。至于新任賢妻,也是能理解他的苦衷的。
包大人的情況不一樣。一個兒子嫌少,再來倆仨的為妙。
包筝獨寵慣了,自然不願與别的小孩争風吃醋。長不大的小孩,接受能力有限。松鼠給他撫背,口拙,也拿不出反駁的理由來。
蔓延才不管那套,直眉瞪眼着,“如果鮮叔真想要小孩,鮮梣絕對不會去阻攔的。連惡狼都知道傳宗接代,更何況我們身為人類。”
就怕比。貨與貨的比較,好壞自知。
松鼠直擰自個兒大腿,“鐵三角”無不讓旁人羨煞,咋越處矛盾越疊出呢?
也許應了那句話,鳥大了,該分窩了。
開頭就鬧崩,接下來的高三一年,還不知怎麼混下去呢。
“你罵人不帶髒字,還不如打一架來得實惠。”小包在下頭攥起了拳頭。
松鼠半抱住他,“真動手,傳出去,仇者快,親者痛啊!”
蔓延踢開椅子,出門前扔了一句驚天動地,“包大人疼你的心都喂狗吃了。”
小包點指他的後影兒,沖松鼠淚光閃閃,幹張着嘴迸不出半拉字來。
從沒享受過父愛的勾凇把他摟進懷裡,軟語溫存。
把人氣得半死的家夥又推門吃了一口“回頭草”,跟相偎相依的一對鴛鴦說:“沒事别找我,找不到的。”
松鼠把包筝的頭摁在胸口,用堅硬的後背給了蔓延一個無聲的回答:去死!再找你我死。
空空兩手,蔓延在公共汽車站上了一輛開往郊區的大巴車。
車上的乘客七零八落,他坐到最後一排的角落,拉緊窗簾,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乘客您好,歡迎乘坐36路無人售票車,本車從延鶴巿中心開往阏氏yānzhī陵,路途遙遠,請您注意報站,不要錯過自己的目的地。再次祝您乘車愉快!】
一位兩鬃斑白的爺爺顫顫巍巍地從前門上來,在老人身後是個戴墨鏡的年輕人,他扶了扶爺爺,“您當心。”
“小夥子,謝謝你。”
“沒關系。”
年輕人把爺爺攙扶到蔓延前面的座位安頓好,揚着身子拽了拽窗簾,還回頭瞅了瞅酣睡的少年,可能是怕陽光影響到他的睡眠質量。
“小夥子,你也去阏氏陵?”
“啊。”
“我是阏氏人,可我兒子在城裡安家落戶了。才待了兩天,沒把我憋屈死,還是鄉下好啊!”老爺爺問,“你呢?”
“我是探親。”
“噢。”
年輕人拿出手機,朝背後來了一張,然後發出去。
【安保科的某人:曾少在車上。】
【鮮少:跟到留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