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我還日思夜想着怎麼能擺脫你的無賴式死纏爛打呢,你是非得把我欲·望的火焰不點燃死不甘心。
蔓延也乖,沖着蔓延“嬉皮笑臉”。
不是羞澀,也沒有欲拒還迎。
鮮梣納悶,對這種非禮要求,一向矜持自重的蔓延應該是這種态度嗎?
再說……某些太隐藏的東西,不好用字面來明确表達,彼此之間就應該明白的。
“可以嗎?”
鮮梣臉上笑的含義在加深,“你跟我說過,太早開始,也不見得走得更遠,更最後。”
“你的理式,我太贊了。”
蔓延突然收起溫柔,熱火裡給丢了大塊的冰,“等我們正式有了婚約,你要怎麼‘鴛’怎麼‘鴦’,我都會無條件投降。”
蔓延甩搭完,獨個兒跨上二層的樓梯,把鮮梣扔在了屬于他自己的幻想空間。
結果就是這樣的,一個在樓上的卧室裡洗的,一個在地下畫室附帶的小洗澡間兒涮的。
鮮梣把自己弄得一身煩躁,蔓延倒惬意得很。
為什麼不呢?
接下來的三個月都用來學文化課,卸下一頭載,相對來說就簡單得多了。
他要擺出最好的姿态迎接青春的挑戰,争取拿到好成績(實際也不用好到什麼程度,隻要能排上分數線就行)來回報所有支持自己的人。
直到上了車子,鮮梣居然都一言不發着。
蔓延摸住了他把握方向盤的手,一歪頭,正好親上了鮮梣的臉蛋兒。
我按你的規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你幹嘛又來招惹人?
那我還客氣啥?外道。
鮮梣松開兩手,抱着蔓延的頭就是一通猛烈“攻擊”。
暴風驟雨又電閃雷鳴。
走完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台階,盤算着今晚能夠更加親密一些,卻又被老爸召喚,不去還不行。
一個是永遠的精力充沛,打不爛的堅硬外殼。
一個是膽顫的精神武裝,“裝”到最後也成了降兵。
都是心領神會,誰又能計較那麼多。
鮮梣偏偏就吃蔓延這套“活兒”,太順風順水,他還不買賬呢。
“小綿羊”心虛地問“狼”先生,“大家會等着我們嗎?”
“爸爸有的是法子叫他們‘原地待命’。”
不要臉的。能來的不論哪一個都是壓在我們頭上的山峰,你也好意思說。
鮮梣剛把車子停在鮮氏大廈的門口,廣行就迎了上來。
蔓延臉發紅,下意識地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兒,試圖掩蓋什麼。
他很怕,鮮梣會在那裡留下些“可恥”的痕迹。
廣行假裝沒看見他的“小動作”。
“快進來吧,燕老爺子都開始罵街了。”
蔓延憋着氣,往後退了一步。
鮮梣攥住他的手腕,“要不等他罵痛快了我們再進去。”
罵我倆兒,讓大家吃累跟着洗耳朵,你好“節操”。
“走吧。”
鮮輩帶着大家正待在餐廳旁邊的休息裡用茶。
燕脂環視一圈,當年的老友早已駕鶴西遊,隻剩下他自己,孤獨啊!
燕晞躲在角落裡,旁邊是蔣敝之,都沒敢仔細交談。
他們隻能聽着雷聲大,至于雨點小不小,得看老爺子心情。
“燕師兄,”洪敬給燕脂奉上熱茶,“上上下下得多少口子人張嘴等着飯吃,咱們是拿捏老傳統,但商家代表的是利益。東西做得再好,人家不買賬,這不是白搭麼。”
“我都不知道,鮮家養了幾口袋的設計師,拿那麼個玩意兒去競标,居然還把果子摘了下來,是讓行家恥笑,又給曾豈丢人現眼嗎?”
鮮輩和施鞍垂手而站,都沒敢吱聲。
蔣戒端着老爺子顫抖的手臂,大膽進言,“爸爸,競标成功,也是多位專家評審的結果。誰也不傻,華而不實的東西,沒人要。”
“豈止華而不實,說到根子上,是嘩衆取寵才對!”
燕脂拍着桌子,震得茶壺茶杯一起亂顫。
“什麼叫‘華’,你們這幫子敗家能理解它背後的含義嗎?紫·禁·城何等繁華,一塊磚,一塊瓦哪裡現世了?”
“施鞍,你是曾豈第一個入門大弟子,手把手交的,瞧你現在都幹了啥?課不好好教,弄什麼畫廊,那麼多閑人,缺你這塊料?”
老爺子說到氣憤處,把施鞍捧上來的一杯熱茶摔在地上。
蔣敝之看了一眼燕晞,二人心領神會,悄沒聲地過去收拾殘局。
正到門外的鮮梣一扯蔓延,走為上。
他們沒乘坐電梯,從安全通道爬上頂層,再穿過空中走廊,進入到獨立一棟的設計主樓。
一扇門上,赫然挂着“曾潸蔓延”的燙金字木牌。
蔓延打愣。我啥時候“駐紮”在這兒的?
不給解釋,鮮梣把他裹挾進去,裡面巨大的空間着實讓人眼前一亮。
中心位置有擺放建築模型的台案,落地窗的那邊,整排的電腦肅立着。接下去,玻璃書架,大型主屏幕,畫架,靜物櫃等等。
蔓延的大幅寬肖像畫挂在東牆——
白T恤的下面壓着一條草灰色牛仔褲,一雙橄榄綠絨面磨砂運動鞋踩在水汀的軟草裡,草上挂水珠,打濕了男孩子的褲管,形成了片片水漬。
濃黑而淩亂的頭發寸把長,迎着光,男孩子半眯着眼睛,兩塊唇瓣微啟,露出裡面的碎貝,粒粒都是晶瑩。
他手裡夾着半支點燃的香煙,煙霧在空氣中清晰可見。淡藍的一縷,盡是漫天的幻想。
白皙勻稱的手臂,瘦長的雙腿,無一不是美和成長的力量。
膚色幹淨如暖如玉,眉眼裡洩露出無限睥睨。
在他身後,描摹着青翠草原和峰巒疊障的剪影。
天地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