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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孤帆遠影碧空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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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一千一萬句情話,也不及真切的表白讓人來得安穩。

日漸西沉,蔓延才醒來。他跟鮮梣滾在一起,親來親去,有點上火。

“我想——我們應該回家了。”

鮮梣支着半拉身子,強打精神,“今兒晚上好戲連台呢。”

蔓延拿手指撚着他的領口都那粒紐扣,抿緊唇角,“我能找個緣故開溜麼?”

咱見不起人咋地?

“我想看。”

“我從來不知道你會喜歡京劇。”

蔓延的聲音低到最輕,“我不是高雅的人。”

我不懂怎麼搭配衣服,就好像不懂怎麼欣賞京劇一樣。

我是個百分百的土包子。

“可我認為,沒有比你更高雅的人了。”

鮮梣叼住他的手指,“你對感情,恪守始終如一的原則。即便不喜歡的東西,為了愛人,也會靜若處子地去完成。”

把我擡這麼高,想摔死我?

心裡就是有了反對,不陪着你走一遭,都說不過去了。

元梨樓是曾家的戲台,四角高翹,脊背上站立多種瑞獸睥睨人間。

幾根粗圓的紅木住支撐台面,杏黃幔帷的後面是巨幅手工刺繡,龍鳳呈祥地托着一枚紅日,點綴的牡丹、蝙蝠、鮮桃,各有寓意。

一張桌,兩把椅子,均是圍着大藍的桌圍椅披。

舞台正中央,一頭是挂着紅簾的上場門,另一頭有幾位演奏師在調音,司鼓,二胡,笛子不等。

元梨樓的下面原本是空的場地,适逢看戲才臨時搭建個戲棚子什麼的。

就在上個世紀的某年開始,因為曾氏故居總要接待國内外的貴客,順便還得請人家觀看國粹劇目。

經過有關單位多方面的考證,最後在觀戲樓的前面搭建了一個永久性的戲棚子。

為了與原建築物有和諧統一之勢,附加的那部分在用料與建設上很是别出心裁。

順着戲樓右側的台階,延伸着一個巨大的背景,金色的玻璃牆,一排排紅色的座椅,中間有過道,上頭罩着仿古的屋檐,仿若走廊的模樣。

坐在觀衆席首位的自然是胡承老先生,一左一右的是燕脂老爺子和洪敬教授。

鮮輩和施鞍再分坐兩邊。在這一撥人的後面,燕晞缪濟爾,蔣戒蔣敝之父子,淳于嶂淳于丘父子,連帶一個沒名沒分的弗雷德裡克。

好大的場面,隻要想得到的,都來了。

胡舫卻不在場面中,隻有他二弟胡稀垂手站立在一旁,見孩子們回來了,趕忙前去向父親報告。

燕脂拿眼一丢鮮梣,“你——别在我眼前當花朵。”

鮮梣很聽話,憋憋屈屈地閃退到邊上。

這老頭兒,還記仇呐?能幹大事兒的宰相是啥個肚量。

洪敬卻拿話給鮮梣圓場,“鮮梣和小曾是我的關門‘雙璧’,在他們二人以後,我不再收徒。”

鮮梣過來就給洪敬作揖,“我和弟弟,謝謝恩師。”

燕脂撇了嘴,“你這刁猴,就會來這些機巧。”

鮮梣心說,刁猴總比妖猴強得太多。

洪敬沖蔓延一招手,“孩兒,過來,坐我旁邊聽戲更真。”

蔓延踟蹰chíchú不前,輩分差太多,我哪兒好意思造次?

鮮梣可不管那麼多,洪教授都開了金口,怕啥的。

他上前一扶蔓延的手臂,就把人摁在了到洪敬身邊的空位了上。

“這就對了。”

燕脂老先生打心眼裡喜愛這個不善詞令的小孩兒,又關乎師兄的血脈,當然另眼相看。

我呢,站着聽戲?

連胡掌櫃都像高粱稈子似的戳着,自己雖為客,卻沒人讓座兒,他也不好失禮。

獨木不成林,單鳥不成對,有胡掌櫃做陪襯,不寒碜。

沒話找話,鮮梣問胡掌櫃,“今兒唱哪一出?”

“《坐宮》。”

台上鑼鼓開打,身穿大紅團龍蟒的楊延輝,邁着台步,挂着黑三髯,手扶玉帶,再走,站定,正冠,捋髯,甩袖,念引——

【楊延輝:金井鎖梧桐,長歎空随一陣風。】

你看的是唱念做打,舞台上幾尺春秋映照現實人間,悲歡離合又有誰知。

近一個小時的折子戲,從說笑,再到淚灑當場,充滿起承轉合。

不管是做戲的,還是觀衆,全副心情都随着劇情波瀾不平。

大人們,不用說了,對于國粹,已經沉迷到心底深處。

晚一輩的,從胡覽官緻到蔓延鮮梣,年紀雖輕,但在家長的耳濡目染之下,都有了對傳統的新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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