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沒睡幾個小時,又早醒,鮮梣去找廣行聊天。
“闫女士帶我小弟出國沒有?”
廣行對他翻白眼,讨厭人家還扒着脖子問,狠話都說給誰聽的?
“他們一家三口昨天走的。”
“那個姓王的人品咋樣?”
隔肚皮看不着肝腸肚肺是好是賴。
“外表看,有六·七分像個賣炊餅的。”
武大郎?
你直接說我媽是潘金蓮不就得了,拐彎罵人花費腦細胞。
“我媽配他綽綽有餘。”
闫女士是領導型的女性,跟你爸爸本就不協調,一山容不下二虎。
這點脾氣秉性你跟你媽媽不差上下。
廣行滿眼懷疑地審視着他,跟蔓延吵嘴了,媳婦兒初高考,你老馬識途不陪伴嗎?
“該軟的時候就不能嘴硬。坦誠相待,才拿得住人心。”
一萬件正确事,敵不過一句陰損。
你老光棍子做得太閑,看不得我兩口子好咋地?
不信你想不明白我們為啥分居這幾日。
“你咋知道我沒服軟?”
不服軟,我能跟你在這兒扯淡?
鵝?
廣行離座,往外走,難得你說大實話。
我還沒聊夠呢,“你不睡個回籠覺?”
“人老覺少。”
我得找地方消磨時間。
你睡去吧,不然在考場上打盹兒,小心被抓卷子。
鮮梣依舊跟着他,“我火力壯,就是兩天兩夜不睡,照樣能掀起血雨腥風。”
你是妖魔鬼怪呀!
怪得蔓延在重要時期不讓你進門。
鮮梣随着廣行進了設計部的數據分析室,沒想到善漠已經在那裡開工了。
“老善,你聞雞起舞呐?”
鮮梣往他的桌子上一坐,“不對,你也是被老婆趕出來的。”
你以為誰都跟你的家庭待遇一樣,色厲内荏的家夥。
“我是蔓延這趟世界環球采風的總打理,功課不做足怎麼行。”
鮮梣用手摸鼻子,振振有詞地說:“蔓延要是能投标成功,我給你們都長一級工資。”
善漠揚眉,“老行,咱們少當家别的本事沒見長,糖衣炮彈轟他娘的!”
廣行正要說話,外頭有兩個營造本部的餐廳服務員端着托盤進來。
“善老師,廣秘書,你們的早餐到了。”
啊——有你們的,咋漏了我?
鮮梣捏了個水晶蝦餃就往嘴裡送。
廣行文雅地吃“咔嚓”香脆的蛋散,“兩人份的都送你們家去了。”
鮮梣彈跳而起,快如風地跑到門口,又急如閃電地返回來,把廣行的餐盤搶過去。
“人間兩大美事,吃曾氏早茶,喝及第粥,睡回籠覺。”他大嚼特嚼紅米腸,“我們家小曾愛吃鹵煮火燒,食堂大師傅給他做了沒有?”
純粹是味蕾淡的,吃鹵煮上考場,你是真不怕媳婦兒口幹舌燥。
廣行浏覽美國國會圖書館的網頁,對善漠說:“你們用數表做個統計,世界各地圖書館的風格,優缺點等等。”
“我們正在分析進行中。”
鮮梣插話,“還分析啥,不嫌累呀,清一色的哥特式風格,都特麼卷得很,弄得個個像天主大教堂。”
西方藝術史哪一段能脫離開宗教。
你要是建造得跟巴黎聖母院和聖母百花大教堂似的,準能流芳百世。
廣行聽牢騷受了觸動,若有所思。
吃飽的少主拍了拍肚皮,“困意襲來,讓老蔡掐着點叫我。早一分鐘不起床啊!”
你做學生的國際慣例不就是開卷十五分鐘前進場麼。
廣行扶額,點燃了支煙。
“老行,你這可是為老不尊啦!”
善漠心道:年少不知愁滋味,華發漸生憂更多。
“讓三Muse周遊列國,你和老蔡,還有馮州跟蔓延去往意大利。”
二當家的,你的意思是讓蔓延把文藝複興吃個通透?
“身臨其境,分怎麼用。”
廣行很内行地說,“看再多人家做成功的東西,沒有卵用。深入藝術的博大精深,才可能開拓蔓延的眼界。”
善漠打了個激靈,這話你說行,換了我,在鮮總那兒都不一定好使。
“哥,我怕時間太趕。”
Muse女神不是說來就來,而且跟個人的年齡,經驗,社會背景什麼的有些許關系。
米開朗基羅不到三十歲之前完成了《大衛》,拉斐爾畫《雅典學院》的時候也不到三十歲。
小曾十九歲,成名成就太早不見得是好事。
“底子打得牢固,才不至于水上漂。”
高三一班的各位同學在操場上排好隊,段綢戴着麥清點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