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來我家?”
當雲居佑安開口問詢時,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愣,手上擺弄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地停下了。
作為一年一度的學園祭,自然每個班級都憋着一口氣想要做到最好,哪怕平時一心學習的A班同學們也不例外。
當然這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上個星期兩班在籃球賽時起了沖突,兩方都吵得氣血上湧,險些動起手來。
而C班的體育委員——也是籃球隊的隊長在這場戰役中落入下風時吼出來一句:“不就是一群會學習的書呆子嗎!等着瞧!我們班在下個星期的學園祭完勝你們!”
當時A班的同學們紛紛表示嗤之以鼻。
“搞笑,吵不過就吵不過還要強行給自己挽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急了吧?”
“這麼在意學園祭的輸赢?平時考試赢不過我們就算了不必這樣的。”
這話不屑到降谷零都信了。
如果不是那天下午他回教室取東西,正好撞見一群大男人在那裡給宣傳冊粘花,他就真的信了。
“作為三劍客之一!降谷你也要投身于我們班偉大的學園祭事業中!為了狠狠打他們班的臉而做出貢獻!”那群大男人們于是握着他的手喊。
“不是所以就說這個三劍客到底是誰起的啊太羞恥了吧。”降谷零剪着紙闆無情吐槽道。
一旁的諸伏景光倒是認真想了想:“好像是C班的那群女孩子,似乎就是我,zero你,和佑安吧?”
三人的關系經過那天之後便越來越好,逐漸形影不離,招來了相當多的關注。
「三劍客」—本來是C班女生内部自己對三人的稱呼,結果不知道怎麼就流出去了,結果現在全年級看到他們三都下意識的這麼稱呼了。
原因無他,長的帥。
“降谷君就是傳統的混血帥哥,看起來成熟又有魅力,看着就讓人心動不已。諸伏君是常見的溫柔系顔,柔軟的感覺不自主就會讓人想依靠傾訴吧?雲居君也是近幾年很有市場的冷漠系,如果跟他交往了,會不會發現他對外人冷漠隻對你縱容溫和的那一面呢?”——摘自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女同學群内發言。
降谷零大呼震撼。
諸伏景光溫和笑笑。
雲居佑安……他面無表情。
——
于是不管怎樣,三個人就被莫名其妙的組成了一隊,專門負責宣傳方面工作。
美名其曰:既然有這種顔值和名氣就不要浪費嘛。
諸伏景光甚至神遊的想:要不什麼宣傳也不用搞了,直接把三個人的照片往上面一貼,在旁邊配字寫「《三個火槍手》話劇即将上演!」可能人氣來得更快。
但老老實實的宣傳工作還是不能少的。
這一次A班節目準備的是經典話劇《睡美人》,還剩五天時女主角雙手合十的過來拜托他們,想在宣傳單上運用一些玫瑰元素,正好跟到時要穿的裙子相襯托。
細心的諸伏景光很快發現今年也有不少班級選擇了跟花有關的主題,如果隻是平面繪畫上去的玫瑰,哪怕再漂亮都難以抓住觀衆的眼球。
更何況這次的話劇劇情方面可能沒辦法有什麼創新了,但至少在宣傳上要足夠特殊。
于是降谷零提出了一個想法:“能用立體的玫瑰花嗎?”
——于是這個星期五的下午,他們三個在這坐了兩個小時,隻為了試圖學會玫瑰紙花的折法。
當然相當聰慧的三人很快就能折得相當漂亮,但他們怎麼看都感覺差了點意思,于是隻好不停的搜索不同的教程,再不斷的嘗試,試圖找到他們心中最完美的玫瑰紙花。
然後一折就折到了晚上八點。
跟巡視爺爺再三做出一定馬上回家的保證之後,諸伏景光隻好跟其他兩人一起收拾了起來。
當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仍然神遊想着紙花時,雲居佑安突然這麼問道。
二人對看一眼,他們方才的确是找到了最滿意最漂亮的玫瑰花,可是這也同樣代表着極度的繁瑣與複雜,需要合作,時間,耐心,和适宜的地點。
諸伏景光畢竟是被收養的,不好意思麻煩人家,降谷零住的地方又太吵,這麼一想,恐怕真的隻有主動請纓的雲居佑安比較符合要求了。
雲居佑安補充道:“我哥哥很擅長這種需要精巧手藝的東西,到時候可以找他幫忙。”
“你哥哥?”諸伏景光不由得想起了諸伏高明,語氣中流露出些許羨慕。
“嗯,”雲居佑安點點頭,“不過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
“沒有血緣關系?”降谷零有些驚訝。
“我跟我弟弟都是被哥哥撿回來的,”雲居佑安将最後的紙屑處理掉,拍拍手平靜的說道“我父母因為炸.彈而去世了,我馬上就要被送去孤兒院的時候,哥哥就把我帶回去了,所以我想當警察,把我父母的案子查清楚。”
平靜到仿佛不是在親手揭開紗布,挖開舊痂,将仍有汩汩血液流出的傷口展示給他們看一樣。
諸伏景光目光中帶了些擔憂。
“他叫什麼名字?”于是他聽見自己問。
像雲居佑安這種性子,他若不願說,那你便什麼都不知道。
可諸伏景光明白那句話,那是執念。
而執念向來不得善終。
那麼他的兄長,這個在關鍵時刻帶領他回到這個世界的這個人很可能會成為他的錨點,他的繩索,他在毀滅邊緣的最後眷戀。
而諸伏景光希望他的友人能被拯救。
“淺羽,淺羽憐。”雲居佑安回答道。
——
當星期六早上三人在學校門口聚集後,諸伏景光甚至還在想着這個名字。
“hiro?hiro!”降谷零的聲音在他耳邊炸起,諸伏景光終于反應過來:“抱歉!我走神了!”
“真是的,馬上要上山了注意一點啊,很危險的。”降谷零今天穿了身藏藍的短袖,看起來就好像上山的遊客一樣。
“不過……”他好奇地環視着郁郁蔥蔥的樹林,“沒想到雲居家裡竟然是住在山上的啊。”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我也沒想到。”
雲居佑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附近樹枝比較多,小心别刮到了。”
于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這兩個幾乎頭一次真正如此“親近”大自然的家夥就隻能乖乖的跟在雲居導遊的身後避免受傷。
“畢竟山上有蛇。”想到雲居佑安一臉平靜的說出這種話,諸伏景光就不禁失笑。
意外的有點天然呆呢。
等他們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鐘之後,雲居佑安撥開一片灌木叢,指着遠方的精緻的日式園林轉頭說:“到了。”
兩人傻掉了。
本來以為會是普通的平房最多也就是個别墅——但是還有個園林就過分了吧!
難道你是富二代?
諸伏景光還好,降谷零眼神倒是直愣愣的帶着問詢看着他。
“别想,沒有,房子是哥哥從他長輩手裡繼承的。”
雲居佑安迅速噼裡啪啦一頓解釋道。
早就習慣了兩位好友的思維模式的他已經能夠雲淡風輕的處理這種事情了。
這也算成長吧?
雖然不是很想擁有這種成長。
他默默想到。
——
古式的園林卻有着相當現代化的設施,雲居佑安在掃描器上摁入指紋,大門應聲開啟,走在青石闆上的兩人有些拘謹的觀賞着沿途的樹木石雕試圖緩解緊張。
“到了。”雲居佑安突然刹車,分神的兩人差點一下撞上去,擡頭便是一座漂亮的别墅,在日光的照映下甚至感覺閃爍着光芒。
“才沒有。”已經熟練掌握讀表情技能的雲居佑安無情吐槽降谷零,得了他一肘。
随後他拿出鑰匙開了門,拆了兩雙一次性拖鞋擺在兩人面前,順帶拿起噴水壺澆了澆玄關上的花,朝着走廊盡頭喊道:“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溫和的男聲應道,身後的二人于是看見一道身影緩緩地下了樓。
烏發藍眸,面容年輕,那雙眼睛卻仿佛閱過無數人間風霜,又不同于雲居佑安的沉靜無波,是一種難以描述出來的平和。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氣質,包容而和暖,似乎一切的苦難與風雨都無法驚擾半分,一切的悲傷與痛楚都可以得到慰籍。
——溫柔到甚至令人不知所措。
諸伏景光壓下内心近乎落淚的陌生情感,跟降谷零一樣禮貌的打了招呼做自我介紹。
那人并不驚訝,朝他們笑道:“是降谷君和諸伏君呀?我是這孩子的哥哥淺羽憐,佑安昨天跟我說過了今天有好朋友要來家裡,看來就是二位了,想喝什麼飲料嗎?或者有什麼喜歡的點心零食?”
“哥哥。”雲居佑安面無表情的打斷了他。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們想在客廳還是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