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繼續跑。
肺部被火舌灼傷,緻命的煙霧鑽入鼻腔。
快跑,快跑。
跑到蔓延的火焰追不上衣角,跑到越過那最後生死倒計時的讀秒,隻有這樣——
你才能抓得住他。
“雲居佑安!!!!!”
嘭!
他睜開眼,那一瞬的灼痛席卷又抽絲而回,隻留綿長而零星的疼痛,就像殘破的老式電影膠片,明明全篇都一閃一閃的向播放者抗議,可某些片段卻又惡意的無限拉長,清晰至極。
他起身倒了杯水,冰塊碰壁,當啷之間視線挪向床頭櫃那一張所有人都盡力微笑着的照片。
他知道,有什麼東西從此就永永遠遠缺了一角。
——
當那一滴微涼打在一名男人臉上之時,他甚至不敢置信。
他伸出燒得面目全非的手臂,試圖觸摸那片因濃煙而暗沉的天空,随後又是一滴,兩滴——
下雨了。
一場罕見的、仿佛憐憫蒼生之淚的大雨,降臨了。
大火熄滅,哭泣與吼叫壓過了雨聲,劫後餘生的幸福讓所有人都緊緊相擁,他們從未在哪一刻如此感激這場平時看來甚至令人心煩的雨。
“——最後五分鐘。”
廣播裡平靜的男聲潑下一盆徹頭徹尾的冰水。
得天之幸,幾人終于不用穿上厚重的防火服,警方安排諸伏景光三人拿了必備物品就立馬動身,兩人則負責拆除大樓内部的炸.彈,至于雲居佑安,因為二度傷勢和其他五人私底下的強烈反對被迫留在外面。
警方表示太多人進入可能刺激匪徒,他又不會拆彈,受傷了就乖乖呆着。
諸伏景光緊緊攥着手上的防毒面具,深呼了一口氣。
他要走了。
他回頭,最後向幾人告别:“我們先走了。”
松田陣平正在套厚重的拆.彈服,捅捅在一旁檢查工具的萩原研二,後者笑着朝他們比出個剪刀手勢又彎了彎指節:“一路順風。”
「必勝」
這個看起來像兔子耳朵一樣的手勢是幾人約定的小暗号,其最先出自于艱難的撲克牌大戰中的雲居一組為了扭轉運氣差到連一個帶英文字母的牌都抓不到的情況下的耍賴情況。
當時場上随機分為三隊,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兩人因感覺大順風而開始争論要打哪張,揣着一手絕殺的諸伏隊笑而不語,雲居佑安在翻開牌之後便看似“這局穩了”的坐在那裡。
但是萩原研二感覺情況不對,他怎麼看他背影都有種要石化的感覺?
他偷偷把頭湊到雲居佑安肩膀上一看——好家夥,最大牌面就是10。
後知後覺發現他已經看見牌面的雲居佑安耳尖通紅,自暴自棄的把牌往他手裡一塞就往旁邊一趴,意思再明顯不過。
“别呀别呀——”
萩原研二失笑把他拉起來,對面躍躍欲試,自家這位可不能洩氣。
他稍稍想了想就朝他揮揮手,雲居佑安帶點疑惑的自動貼耳過來。
“怎麼樣?”
萩原研二小小聲講完計劃之後眨了眨眼睛露出神秘的笑意,方才還沮喪的雲居佑安此刻都冒出星星眼,但很快表情又猶豫起來,揪着手指,下意識看向旁邊——
那兩隊一個比一個自信,尤其是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已經開始想吃什麼了——輸隊要請赢隊吃飯。
想起了自己癟癟錢包的雲居佑安果斷轉頭同意。
隻是為了教育他們一下人生不到最後絕不能松懈而已,絕對不是因為零花錢沒有了。
絕對不是。
“——我的烤肉!!!!金毛混蛋都怪你!!”
“我們商量的不是火鍋來着嗎!再說了明明是你決定剛剛打那張牌的吧!”
“沒想到……”
“雲居很厲害啊!這麼不好的牌都能打的那麼漂亮!”
雲居佑安強裝鎮定的點頭,趁着這大好時機剛想開口就一把被松田陣平截斷:“再來一局!我申請換組員!”
降谷零冷哼一聲就開始陰陽怪氣起來:“啧啧啧不會吧不會吧?怎麼會有人輸了一局火鍋就像三歲小孩一樣急了?”
“烤肉!我又沒說這局不算,我剛剛想打那張牌還不是你要留一手的!”
兩個人眼看着馬上又要争起來,諸伏景光這時候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先别急呀,反正我們都是請客吃飯的不是嗎?”
!
雲居佑安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兩人齊刷刷轉頭看向他這邊方向。
“嘶……這次就算了!雲居和萩你們要吃什麼?”
松田陣平這話一出,他就看見對面那家夥眼神明顯開始飄忽起來,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擠不出半個字。
不對勁。
他眯起眼睛盯着他,雲居佑安果然更慌了,比比劃劃半天最後還是低着頭正坐,雙手乖乖縮回來放在大腿上。
他都揪手指了!
松田陣平靈光一閃,轉身就和降谷零幾乎同步抓住試圖躲到班長身後的萩原研二胳膊,兩人此時展現出了驚人的默契。
随後便是四方會審。
當然看在雲居佑安供出了萩原研二的份上,他被塞了一盤閃電泡芙去遠處的小桌子那邊聽候發落。
“我其實也……唔、其實……唔、也有……錯……”
二号犯人試圖為同夥争取寬大處理,結果被四個人一人人手一個泡芙塞嘴裡給喂的傻掉了,現在還在那兒嚼啊嚼沒咽下去呢。
萩原研二因此受到了友誼的暴擊。
——
鼻尖缭繞一股焦糊味,諸伏景光回神,看着商場的大門,漂亮的落地玻璃被打得粉碎,會發出溫暖亮光的彩燈也被火焰灼燒失靈,那一片廢墟盡頭是黑暗,看上去就像一隻張開了大口,擇人而噬的怪物。
太像了,他的呼吸又開始急促,太像那天晚上了。
碰
降谷零輕輕給了他一肘,伊達航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什麼都沒說,可諸伏景光眼眶發澀。
他想起了很多東西,天真而殘忍的挖苦、大人的竊竊私語、回憶裡那一輪永遠殘缺的月亮、友人的笑、說好的畢業旅行、熱氣騰騰的年糕紅豆湯、緩慢飄落的櫻花花瓣……
太多了。
他知道有很多話從前再難開口,他知道他與自己的友人們間隔着那層薄薄的障壁,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可是啊,膽小鬼。
但是啊,諸伏景光。
他對自己說。
你已經把那個時候的自己落在那扇門後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該走出來了。
不管是你,還是他,我們都一樣。
其實你所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
有些傷口注定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愈合,但正因為知曉那份疼痛,所以擁抱過去才成了如此了不起的事情。
他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眼,卻并不是在訴求所謂神明。
爸爸,媽媽,哥哥。
我這個被愛着,被在乎着的膽小鬼啊,能走向明天嗎?
雲居佑安遠遠眺望,他的知覺好像與他們的背影一起被那隻黑暗所吞沒,哪怕手心紗布又一次被鮮紅浸透,他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哪怕其他五人中的任何一個人提出要進入商場,他都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為此甚至差點跟松田陣平吵起來,還是萩原研二和伊達航拉開的。
至于為什麼,他什麼都沒說,其他人也什麼都沒問。
伊達航将他拉開之後隻是看着他流血的傷口歎了下氣,撕了袖子給他包紮,像兄長那樣揉了揉他的頭發:“這件事情我們之後再說,好嗎?”
他低着頭,窄小的視野中卻突然出現一部破碎的手機:“給。”
來人是降谷零,他盯着他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突然就伸出手把他的臉頰往兩側像拉面條那樣拉的長長的:“反正松田也說了,這次回去之後我要告憐哥!”
後來他去包紮傷口,正因為酒精痛的直吸冷氣之時萩原研二半扶着松田陣平走了過來,後者的臉黑的像鍋底,冷哼一聲就把臉扭到一旁,完全就是一副不想見到你的樣子——但是挨着他坐了下來,前者倒是一手摟一個肩膀笑眯眯開口:“這次我們可是擔心慘了,小佑安要是不請吃火鍋補償我們受傷的心我可就賴在這不走了。”
“烤肉!”松田陣平沒好氣的又哼了一聲,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他:“要是你這次再試圖把泡芙和烤肉夾一起吃你就死定了!”
沒有人問為什麼,哪怕隻是一句話。
手機幾乎被一分為二,一道極深的醜陋裂縫橫跨屏幕,他看着它,仿佛看見了自己,那一點點僥幸心理甚至令他蹦出一個荒謬的想法:說不定不是那樣呢?說不定隻不過是一條普通的詐騙電話呢?說不定……
要真的是那樣就好了,可那是不可能的。
他沒勸過諸伏景光,因為他知道,自己也無法開口。
循環往複的夢境如漩渦将他深深卷入其中,掙紮反而陷的越快,放棄不過是不明期限的死亡。
很奇怪的是,他好像對他父母的死并沒那麼痛苦,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因咳嗽醒來之時,仿佛濃煙一如當年那般揮之不去,猛烈的火光灼燒眼瞳,肺部生疼。
比起諸伏景光父母當年案件的詳細記錄,他父母那樁案件堪稱潦草,就像多寫一個字就會被滅口一樣精簡到過分的介紹,熊熊燃燒的高樓引來人流也讓兇手逃之夭夭,附近的攝像頭更是一無所獲,當年有關這件事的警察許多年事已高,糊裡糊塗連話都說不清楚,有些甚至出了意外早早離世。
其他五人查了一圈猛然驚覺,與這個案子關聯的人能好好存活到這個世界上的,似乎隻有雲居佑安一個人了。
但說實話,他發覺,如果沒有他,大家将一心忙于諸伏家的案子,犯人很快會落網,諸伏景光會很快便迎接新的光明未來。
可就是因為他,才讓事情拖延到如今,要讓諸伏景光直面為他帶來痛苦記憶的兇手,甚至害死了這麼多人。
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麼明明讓我被淹沒就好了,明明讓我死去就好了。
他反複翻看自己,确認自己渾身上下都一無是處,甚至常常給别人帶來麻煩——他再次迷茫了。
我明明是這麼無用的人,明明是這麼自私的人,明明是這麼普通的人。
他不相信友人們一無所知——他明明是沉默着,害死了這麼多人的家夥。
為什麼要幫我呢?
他就像個被丢下的孩子,看着人來人往的洶湧無所适從,聽腳步聲和車笛聲交織告訴他世界都繁忙錯雜,明明十字路口四通八達,可他就是找不到他該歸屬于那條路。
哥哥。
他蹲下來,用手臂将自己環抱住,下意識一如小時候那樣将自己縮成一團。
哥哥。
“佑安。”
讓淺羽憐進廚房簡直就是災難,倒也不是做出來的菜好不好吃的問題,主要是他但凡一進入廚房,總是會有許多意外事情發生:先摔兩個盤子,再打翻鹽罐子,把鍋不小心掀到地上急着補救的時候再自己摔一跤結果鍋鏟脫手飛出三米遠等等——除了做年糕紅豆湯的時候。
為了應對此情況,剛被領養且年紀輕輕的雲居佑安承擔起一家三口的做飯重任,因此淺羽憐擔憂的站在廚房邊提議要不還是吃外賣吧。
但是前者果斷搖頭拒絕:“我已經不怕火了。”
淺羽憐隻歎一口氣,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他。
雲居佑安學習能力超群,他看着菜譜就能基本做到色香味100%還原,一頓頓飯吃下來本來陌生的家裡也融洽許多。
“……哥哥,我已經長大了。”他無奈的看向一如當初站在廚房邊的淺羽憐,後者隻是輕輕歎一口氣:“是嗎。”
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後,他曾無數次強調自己長大了,可是他的兄長讓步程度最多就是安靜的站在離廚房幾米遠的地方,直到後來降谷零二人也常常過來他方才罷休,平時溫柔的人在這件事情上簡直固執到令人發指。
他有時不理解,他明明已經不再畏懼火焰,獨自一人也可以入睡,他可以照顧弟弟,關心哥哥,幫助朋友……
他以為這便足夠了。
可是今天,雲居佑安恍惚間發現,好像真的像哥哥所說的一樣,他從來沒有長大過。
——
一步,兩步。
帶着防毒面具的三人順着不知何時熄火的消防通道往上跑,刺鼻的難聞氣味惹得人皺眉頭,降谷零扛着個滅火器一邊飛快地向諸伏景光解釋:“因為當初佑安說高腳杯刺青的時候hiro你有很大反應,我們之後找出三個類似的嫌疑人,以他們三個為中心問了平時身邊所有人……但是一無所獲。”
伊達航接口:“我們有天晚上偷溜出去蹲點,偶然碰見雲居才知道他也在偷偷查這件事——甚至比我們都要早。總而言之,他們三個表現的都基本正常,但是當時報紙上面寫因為家裡财物沒有丢失的情況從而推測為仇殺,我們就幹脆從這條道上下手,之後發現班裡有一個孩子意外去世了,而她的父親外守一正好就是那三個嫌疑人之一,最後是在洗衣店旁的咖啡店裡面蹲點的時候,我突然有了個想法……”
“最後我們試驗的時候,透過百葉窗果然看見他的肩膀上兩個正對的觀音像中間就是高腳杯形狀——擅自查了你父母當年人際圈子,對不起。”
諸伏景光搖搖頭,又轉念一想道:“沒關系的,我們之後還要向佑安道歉呢。”
降谷零笑了笑:“到時候一人買一大包泡芙?”
“雲居好像最喜歡是學校對面那家閃電泡芙吧,我偷偷問過那家店員小姐,雲居已經在那吃成鑽石VIP客戶了。”
三人不由笑起來,剛才的沉悶氣氛被一掃而空。
“不管有什麼事情,hiro,你和佑安,作為朋友,當然可以依賴我們的。”
諸伏景光看不見降谷零表情,他卻很清楚對方此刻想表達的情感。
“好。”
“zero,要是剛剛松田在旁邊絕對會拿這個嘲笑你肉麻哦。”
“我怕他?”
降谷零哼了一聲:“他自己都說過這話!他要是不承認我就拿錄音天天追着他放!”
諸伏景光失笑,他自然知道友人是在故意轉移注意力好讓他沒那麼緊張,拜他們所賜,哪怕确确實實聽見這個兇手的名字,他此刻心裡也不過掀起波瀾片刻。
我能存活于世,擁有這些朋友,真的太好了。
“那麼,拜托了。”
警察嚴肅的看向穿好防爆服的兩人,擴音器那頭的男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入侵了一位警員的手機發來了商城平面圖,上面高亮标注了七八個炸.彈的位置,還分别在不同樓層。
要換成平時,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兩個毫無經驗的年輕人去執行這種高危任務,可那個男人的警告還缭繞在耳邊,警方實在是不敢賭。
兩個人隻顧着朝後搖了搖手就消失在黑暗中,做出決定的那位歎了口氣:“我們這些老家夥,還是太沒用了。”
“您别這樣,”身邊那位更年輕些的忍不住出聲:“這種事情任誰也想不到啊。”
“是嗎?”老人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短短幾年,哪裡要改這麼多東西?”
“……您是說?”
“我的小孫女,上一次綁架案的時候也在場,天台上原本被選擇要跳下去的是她,隻是被一個孩子攔了一下罷了,我去查了。可是這一次,怎麼偏偏就是那個孩子的家裡人出事了呢?”
“明白了,所以……您懷疑是一夥的?”
“誰知道呢?”老人長長呼出一口氣:“到底是報複我,還是報複那個孩子,樓頂上的那位,不過是隻伥鬼罷了。”
“又一個假的。”
松田陣平悶悶的聲音從防爆服中傳來,這已經是兩人過手的第五枚炸.彈了,看着唬人,實際當他們開始拆除時,計時器便會加速到不可思議的情況倒數,連跑都跑不脫的他們原本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結局,結果倒計時結束之後,就像馬戲團的捉弄道具一樣從炸.彈頂端悠悠冒出來一個塗着彩臉的小醜假人,那大大的笑臉怎麼看都像是在嘲諷他們。
“不能松懈呀,小陣平,”萩原研二的聲音從耳機那端傳來,二者兵分兩路本意圖以最快效率拆除炸.彈,結果他炸.彈地點隻标了一個大緻區域,拆.彈任務直接變成尋寶遊戲,兩個人身上又都套着厚重的防爆服,氣喘籲籲的翻了半天才找到這幾個。
“知道了,吵死了萩。”
實在悶熱難耐,萩原研二扒了防爆服試圖以此加速前往下一個地點,卻在轉身的瞬間餘光似乎撇到一抹身影。
他一驚,站在原地警惕的掃視四周,片刻之後才緩緩保持原本姿勢退到角落,直接通過對講機彙報:“我剛剛好像看到了有人在裡面。”
“确定嗎?”
“有可能。”
“現在能在裡面的跟兇手基本脫不了關系了,注意一點他們忽然襲擊,以自己的安全為第一準則。”
“收到。”
萩原研二重新戴好耳機立刻轉告松田陣平,對方立刻拍闆:“你在哪裡?我現在過來。”
“四樓那家寶石店旁邊,趕的過來嗎?”
“三分鐘,還有幾個?”
萩原研二精神緊繃,撇了一眼手機:“兩個,一個在五樓,一個在七樓玻璃棧橋那裡。”
“這麼好心?”
“也不算,整個七樓基本就是玻璃棧橋。”
“啧。”
兩者很快彙合,變成一人望風一人拆彈以防萬一。
“五樓也是假……”
“喂?喂!萩原、松田!聽得見嗎?!”
“我們在!怎麼了!”
“你們朋友……!?你那個留在底下的朋友突然跑進商場了!!”
“怎麼可能!”還穿着防爆服的松田陣平一聽這話急忙開始扒衣服,萩原研二下意識掏手機,卻想起對方手機已經報廢了,他隻好咬牙對着對講機那邊快速問詢:“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剛剛、剛剛、我們隊員身上手機剛剛突然響了算嗎!”
“什麼聲音?電話短信還是鬧鐘?”
“額,電話!電話!他一聽見那個電話鈴聲就突然沖進去了!我們好幾個人沒攔住!你們那邊沒事吧!要是刺激到兇手就完了!你們快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