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面面相觑,萩原研二猛然想起什麼:“是什麼樣的鈴聲?”
“就是普通的默認鈴聲啊?……不對!我想起來了!他好像中間夾着一種……一種……”
“一種流水聲?”
“沒錯!”
該死的。
萩原研二一咬牙:“我們這邊就剩下最後一個七樓炸彈了,其他都是假的!”
“萬一那個是真的呢?!你們先撤出來!我們也通知天台那邊了!”
松田陣平心急如焚,卻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對面的消防通道中掠過:“雲居!”
他下意識沖出去,萩原研二慢了一拍也緊随其後:“抱歉!我們等會兒再出去!”
“什麼?什麼!給我尊重一下組織紀律啊你們這幫臭小子!!!”
——
天台之上狂風呼嘯,封閉了幾年的天台因為這場大雨而被沖洗的一幹二淨,講真的,要是不被犯罪分子用來做一些恐怖途徑,站在這上面往下看景色真的相當不錯。
昏迷的青年被随便扔在一旁,旁邊的中年男人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反複拿刀在空氣中比劃着什麼。
天台門大開,所以走在最前面的降谷零幾乎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淺羽憐,瞳孔驟縮。
“憐哥!”
諸伏景光心髒狠狠一跳,他盯着那個有些瘦小的佝偻背影——他的眼前再次閃過父母死去之時的畫面,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幾乎欲再一次将他淹沒。
可他狠狠一咬舌尖,迫使自己清醒:“外守一。”
他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甚至平靜到過分,男人頓了一下,終于轉過身來直面他的眼睛。
“你是、你是誰?你是、你是……你是那個人的兒子!你是那個奪走我女兒的人的兒子!”
原本慈祥的面孔而變得瘋狂,他像洩憤一般手舞足蹈,狠狠劃破空氣:“你該死!”
“你既然是為了你女兒,那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女兒看到你這樣傷害别人會為此難過嗎?”
伊達航不動聲色地試圖靠近外守一,卻被後者大聲喝止:“不許動!不許動!誰要是敢往前一步我就把他扔下去!”
他拽着青年的衣領,發洩般的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口子。
“我知道!我知道!先冷靜一點!”傷口頓時血流如注,伊達航立刻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能告訴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趁着對方的注意力都在伊達航身上,按照計劃,降谷零悄悄往旁邊挪移試圖讓自己降低存在感,諸伏景光則誘導性的開口:“你既然說我父親奪走了你女兒,那麼當初到底是怎麼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又能怎麼辦呢?”
外守一眼球滿血絲,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沖着方才說話的諸伏景光喊:“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少像那些警察那樣裝!你們都是同夥!共犯!都是綁走我女兒的罪魁禍首!”
諸伏景光隻是靜靜的看着他,面色平常:“我當時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再說父母平時做事需要事無巨細的彙報給孩子嗎?”
男人紅着眼睛仿佛在艱難的思索,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也是!也是!難怪我當初特意放過了你,結果你這麼多年都沒能帶領我找到我女兒!原來你不知道,原來你不知道啊!”
諸伏景光猛地攥緊拳頭,他的身子輕微顫抖片刻又很快恢複甯靜:“是麼,這些也不正好代表了我沒有撒謊嗎?”
“也對,也對!”他的表情突然神經質的轉為平靜:“但那又怎麼樣?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他又将身邊暈倒的青年狠狠拽起,再次揮舞那把細長的刀:“你父親已經死了!你母親也已經死了!我留你一命就是為了找到我女兒,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你以為我會信嗎?!光他們死還不夠!還不夠!”
“等等!”高高揚起的刀停在空中,他盯着他的眼睛:“不是說父債子償嗎?你可以殺了我,沒必要傷害其他的人!”
對方的注意力果然再次轉移到他身上,諸伏景光學着伊達航那樣高舉雙手緩步靠近,他看着對方稍微松了松繩子,猶豫間決定再刺激對方一把:
“對,殺了我就夠了,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知道你女兒已經去世了,知道再也見不到你女兒了,隻是你不願意相信,于是幹脆便将對害死你女兒的世界的恨轉移到了他人身上而已吧?你這麼做——真的是你女兒心中所希望的那個正直高大的爸爸嗎?”
“你閉嘴!!”
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有幾步之遙,他大聲咆哮着朝他捅過來,等待許久的降谷零一腳踹出!
瘦弱的中年人哪裡抵得過預備役警察的力氣,刀尖擦着諸伏景光的脖子險險劃過,割開一道淺淺血痕,伊達航立馬上前,學着剛剛警察那樣擡手一劈奪下兇器,諸伏景光将淺羽憐扶起,解開繩子連聲呼喚着他的名字。
“放開!放開我!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嘶吼的聲音最後變成凄厲的哭,他掙紮着往遠處的刀爬,力氣一度大到兩個人都壓不下他,諸伏景光複雜的看他一眼,拿出對講機彙報:“綁匪已經被制服了,人質受了點傷……”
“你們現在趕緊撤出來!!兇手可能要引爆炸彈了!”
三人呼吸一窒,顧不上什麼,力氣最大的伊達航立馬将昏迷中的人轉移到他背上,降谷零則就地取拿着剛剛那節繩子就把外守一捆了個結結實實還順帶捎上了兇器,諸伏景光走在最前面,三人立刻順着樓梯往下跑:“現在是什麼情況?”
“剛剛有人突然沖進商場裡了!我們也沒看清他身上帶着什麼東西,要是刺激到兇手引爆炸彈你們會很危險!”
“怎麼會?是誰?!”
“額……你們朋友?那個雲居佑安!”
三人腳步一停,迅速互相交換眼神之後諸伏景光開口詢問:“你們在他沖進去前有聽見電話鈴聲嗎?那種中間夾着流水聲的?”
“有!那個聲音剛剛一響他才沖進去的!”
諸伏景光心下一沉,現在他們三個身上可不止自己的命!他迅速擺了幾個手勢,伊達航和降谷零猶豫片刻還是點頭:“我們現在出去!去拆彈的松田他們呢?”
“他們剛剛說——等會兒再出去?!這兩個小子完全不管自己命的是吧?!”
對面怒呼一聲,諸伏景光一咬牙,三人的腳步再一次加快:“沒關系,他們兩個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我們馬上出來!”
——
找到了!找到你了!
雲居佑安從沒跑的這麼快過,他呼吸間是陣陣鐵鏽味,傷口在劇烈跑動間又被扯開,随着鈴聲響起,那個模糊的身影在視線中一閃而過,他幾乎是下意識便跟随他沖了進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一直要的答案恐怕就在此刻。
又出現了!
雲居佑安咳出兩口血沫便再次追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隻是每當他停下腳步之時,那個幽靈般的身影又再次出現,仿佛是無聲的挑釁和蔑視。
高熱和疼痛把他腦子攪的一團漿糊,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到了幾樓又是處在哪個地方,他隻是憑着一口氣硬生生追了上去。
消防通道大門敞開,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平靜等待的背影,那個人聽見雜亂的腳步與呼吸聲,緩緩轉過身來——
“是你。”
雲居佑安死死盯着那張臉,一張無比普通,甚至讓人轉瞬即忘的臉。
“好巧,雲居,你竟然認得我呀。”
那人朝他打招呼,臉上挂着的是幾乎标準化的笑臉。
他咽下血液,勉強站直身體:“當時警校那件事,是你藏的子彈。”
“不對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人手指在空中輕輕巧巧畫了個圈:“是因為我藏的子彈,他才會出事的哦。”
他心跳空了一拍,他緩慢的擡起頭,正視着他:“為什麼。”
“你想問哪個為什麼?是你父母死的為什麼,還是你小姨死的為什麼,還是你教官、朋友、到現在的你哥哥差點死掉的為什麼?”
與對方笑着不同的是,雲居佑安神情冰寒,那雙漆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出來。
“為什麼。”他隻是再次重複了一遍。
“真是熟悉到令人厭惡的表情啊——你讓我想起你父親了。”
機器的笑容一瞬歸零,對方臉上無悲無喜,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他的臉。
“那個無恥的叛徒。”
雲居佑安一言不發,對方卻突然從腰後拔出一把手.槍正對着他的胸膛:“你知道他叫什麼的吧?告訴我。”
“雲居月,警察給我的信息上是這麼寫的。”
“撒謊!撒謊!”男人的臉突然猙獰了起來,他的手摸向脖子處狠狠一撕——一張人.皮.面具被丢在地上,換成的是一張歐洲人的,擁有從左側下巴開始斜斜延伸到右耳的巨大傷口的臉龐。
“他怎麼敢背叛我!怎麼敢背叛我們!我們生來就是歸屬于那個該死的地方的,他怎麼敢私自離開?!”
男人混亂的咆哮了一會兒後,突然大聲笑了起來,那雙眼睛閃爍着興奮而惡毒的色彩:“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父親是我的長兄,是一個爛透了的木頭裡面爬出來的蛀蟲,他以為逃來了這個國家他就能擺脫過去?不可能!他真正的名字叫做萊德利.勞斯!勞斯家族的大兒子,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一個廢物!”
他通紅着眼睛,看上去便是一副精神錯亂的模樣。
“你知道嗎!我本來想殺的隻有他的,我馬上都要動手了,結果我卻得知他還有個妻子!你簡直想不到、我也想不到!他竟然結了婚、還有孩子!我當時多驚喜,我多恨不得立刻在他面前殺了你們。到那時那家夥應該會有點表情吧?那種痛苦又後悔的表情,那種想要殺了我的表情——”
“可是那群該死的東西,竟然要用炸.彈?!他們竟然用了炸.彈!我本來精心準備的計劃就被一片火海毀了!但是——我突然發現原來死的隻有他們倆,他們的孩子還活着。”
他的槍.口上下比劃着:“一個兒子!一個有着他的血脈的孩子!那我當然可以等!等這個小崽子長大到跟他最像的時候,我再一點點的把他身邊所有重要的人都奪走,讓他痛苦,讓他後悔——把他父親當年欠下的,都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雲居佑安如墜寒窟,他通過對面這個瘋子的話,驗證了所有的疑惑跟猜想。
都是因為他。
父母、小姨、他的教官、他的朋友、現在乃至他的哥哥,所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是因為他。
“可是!可是又是那幫蠢貨!他們又阻止了我!我不就是在對付那個教官的時候一時失手嗎!竟然就要因為防止條子查上門把我關起來?!要不是我趁着那條該死的獵狗不在跑出來我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男人越說越激動,近乎手舞足蹈,瘋狂的咒罵着那個「獵狗」,雲居佑安卻緩緩出聲:“那麼你的意思是,殺我父母的時候,你就跟那群所謂「蠢貨」合作了?”
“合作?”男人嗤笑一聲,微微眯起的眼睛滿是不屑:“他們也配?”
似乎回答過後,歐洲男人似乎終于冷靜了點,他稍稍擡起下巴,槍.口點點,示意雲居佑安跪下。
雲居佑安隻是那樣用那種他極度嫌惡的、跟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神情看着.槍,什麼都沒做。
“跪下,要我說第二遍嗎?”
他沒動,隻是突然扔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即然不是合作,那就夠了。”
“你——!”
砰!
電光火石之間,歐洲男人突然看見對方從頸間扯下什麼扔向他,他剛想開.槍,卻突然發現自己渾身麻木,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沒有。
那個東西跌跌撞撞的在地上滾了一段,随即緩慢的從中飄出白色氣體,男人這才看清:是一顆機器小球。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你廢話這麼久?”
雲居佑安聲音響起,他慢慢走過來,遲鈍的男人隻刻連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惡毒的一雙眼睛自始至終追随着他。
“這是當年專門用于酷刑的放大痛覺的藥物,算是我父親遺物,我被領養第二天後就寄到了家裡——他是FBI這件事,你知道嗎?”
男人瞪大了眼睛。
雲居佑安抓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扭,漆黑的手.槍就掉到了地上,腳一勾就被踢到了他後方幾米處。
“你沒說的是,我很恨你。”
他的語氣平靜,手背暴起的青筋卻宣告他此刻真正的情感。
“我很恨你。”
砰!
巨大的反作用力讓他的拳頭不止顫抖,男人被打的身形一歪,又因為渾身麻木而倒在地上。
“從你說第一句話開始,我就已經想殺了你了,但是用.槍,太便宜你了。”
雲居佑安俯下身去,雙手掐住男人的脖子,麻木的脖頸處終于有了感覺,卻是仿佛血液倒流的窒息,生存的本能讓他試圖掙紮,可是肌肉的麻木讓他看上去好像一條斷了尾巴的旱魚,在地上扭曲着抽搐。
“你現在……是警察!”嘶啞的喉嚨裡擠出氣聲,男人瞪大眼睛,癫狂的神情在死亡的陰影之下轉變為壓不住的驚懼:“你不在乎、唔!……你不在乎……你的家人朋友麼?”
雲居佑安沉默片刻,繼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掌心傷口滲出鮮血,順着男人脖頸淌下。
“嗬!嗬……!你馬上……就要成為……!”
“殺人犯。”
他平靜地補充了男人未說完的話。
“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
他突然笑了,那是個無聲的、平靜的微笑,勾起的唇角挂在臉上,在平常時刻看來這個笑容會顯得其更加溫和、更容易親近,可在倒在地上的男人模糊的視線中,其更像死神的微笑。
“你即然覺得我和我父親很像,那你憑什麼又覺得,我會在乎别人呢?”
倒在地上的男人恍惚間竟将兩個身影重疊,他突然不再害怕,眼中反而出現一種扭曲的亢奮:“是……啊!……怪物、嗬、怪物……殺了我!殺了……我!”
雲居佑安很清楚,這個男人是想求死。
他應該做的是,将他放開,然後把他交給警察,最後讓他在獄裡時時刻刻煎熬,讓他隻能看着他平安的活下去,讓他這輩子都完成不了他的複仇,讓他後悔、讓他質疑、讓他恨、最後親眼看着他自己毀掉自己、他甚至不介意親自搭把手——這才是最好的報複。
可恨苦陷入血肉,他做不到。
他從聽到男人炫耀一般抖露自己傷害他身邊之人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無法忍耐了。
他在乎。
十幾年,太漫長了。
從父母的死開始,這十幾年裡,他幾乎每時每刻都活在身邊人會出事的恐慌之中,可是每次當他以為一切或許都已經過去、他或許可以——不,自從幼年那場沖天的火海開始,他便早已無法回頭了。
可他感覺,這麼些年的留下來,除了所謂的尋找兇手,占據更多的,是私心。
你在貪圖什麼呢?雲居佑安。
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的力氣比起正常成年男性來說偏小,掐死一個人的過程要更久,可是配合上放大痛覺的藥劑反而變成折磨人的最佳方法。
去死、你去死。
有人在喃喃自語,男人眼睛中倒映出他的臉,仍然挂着微笑,深深的眼睛卻像黑洞。
“……”
男人的意識逐漸渙散,無意之間,他嘴唇哆嗦,比劃出幾個口型——之後便失去了生息。
他踉跄着起身,眼球艱澀轉動,木木的看着自己的毫無血色的雙手。
“雲居佑安!”
他聽見一聲暴喝,他愣愣的轉過頭,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是松田陣平。
他大汗淋漓,急促的扶着門喘息,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松田陣平狠狠的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松田陣平愣住了。
“對不起,陣平。”他聽見自己輕輕的說:“我呢,可能沒辦法再跟大家在一起了。”
嘭!!!
一股熱浪将他們掀翻在地,慢了一步的萩原研二下意識将松田陣平往後面一拉,狼狽的滾了兩圈,中間頭還不小心撞到柱子的兩人眼冒金星。
這個炸.彈是真的!
“雲居……!”
松田陣平艱難的擡起頭,玻璃棧橋從中間斷開,搖搖欲墜,那個身影如同飛蛾一般撲向火海!
他目眦盡裂,掙紮着爬起身就要追過去,卻看見那人險而又險的落在了另一端,而他們方向這半玻璃棧橋已然塌陷!
他的心狠狠一揪,沖天火光之中卻看見那人沉默着仿佛想再次轉身,卻最後還是奔跑着消失在另一端的黑暗之中。
“雲居佑安!!!!!”
——
嘀嗒、嘀嗒。
淺羽憐睜開雙眼,入目是純白的天花闆,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他想起身,一雙手伸過來扶着他坐好,順帶在他腰後墊好枕頭。
是諸伏景光。
平日端正的青年衣服變得皺皺巴巴,眼眶底下挂着黑眼圈,正艱澀的對他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淺羽憐什麼都沒說,隻是将另一隻手搭上去,輕輕包裹住了他的手。
諸伏景光一哽,下意識低下頭來。
“瘦了。”
聲音很輕,明明隻是普通的話語,卻讓他淚意又起。
他要怎麼說呢?
一時間病房内陷入沉寂,門口突然咔哒一聲清響——
兩人轉過頭去,看見的是降谷零和伊達航,兩人看見醒來的淺羽憐一愣,諸伏景光起身退開,身後的四個孩子就沖了進來。
“哥哥。”毛利蘭眼圈一紅,鈴木園子手上漂亮的慰問品險些摔在地上,兩個小姑娘急切又生怕吵到他,最後隻能無聲的看着他淌眼淚。
工藤新一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淺羽憐手上那道傷,随後就是發現這位兄長短短幾天已經瘦到幾乎骨頭都清晰的透了出來,他下意識擋在千島微幸前面,卻被後者輕輕避開。
“小幸。”淺羽憐喉中隻能發出氣音,但他一如既往的微笑着看着走上前來的他:“我沒事的……”
啪。
淺羽憐一愣,那個孩子輕輕的,松松的,第一次主動抱住了他。
他說:“我不會走的。”
醫院的床有些高,他抱着他的腰,将頭埋在他的懷裡,淺羽憐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打濕他的衣服。
他一愣,諸伏景光将屏幕遞來,他就着手看,一入目便是“屍體”、“潛逃”等心驚肉跳的詞語。
雲居佑安不見了。
他想像往常那樣逐一摸摸他們的頭,可剛剛伸出手,卻被自己臉頰上流下來的淚水所打濕。
他突然發覺,自己無意識間竟開始流淚,剩下三個小家夥再也忍不住了,沖上前來學着千島微幸的樣子将他抱住。
細微的哭聲、顫抖的手,淺羽憐雙手松松攏住孩子們,閉上了眼睛。
他又一次與所愛者離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