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于敲定了,卷發前輩陪同長裙女子去結賬,店員小姐進來安靜的收走碟子,卻聽見坐在那兒的另一個女子溫聲開口:“實在抱歉了,我妹妹她就是這性子,為難你們了吧?”
她一下頓住,急忙搖頭回答道:“怎麼會!”
女子笑了笑,分明就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店員小姐感覺自己說錯話了,她大腦飛速運轉,急忙扯開話題:“您這話說的,今天店裡又來了一對姐妹,那位的妹妹才麻煩呢。”
“哦?是嗎?”這位顯然來了興趣:“她怎麼了?”
感覺有戲的店員小姐謹慎的挑詞揀句:“那位喜歡的款太多了,為此好像跟同行那位男性……應該是她哥哥吧?好像還産生了不少矛盾。”
“男性審美畢竟跟女性審美不同,有争執也很正常呢。”
“主要那兩位,”店員小姐苦笑了一下:“真的是很針鋒相對呀,我在旁邊看着都生怕他們兩個吵起來。”
“哦……真是辛苦你們了。”
店員小姐笑了笑,急忙轉身走了出去,她還得幫忙打包呢。
“慢走。”
看着兩個女子離去的背影,卷發女人微微鞠躬,一旁探出頭來的店員小姐松了一口氣:“前輩,您真厲害,今天兩批這麼難纏的客人您都能搞得定。”
“耐心一點就好了,幹我們這行的不就是經常得遇到這種人嗎?”
“也是……”
店員小姐嘟嚷着轉身回去,卷發女人微微撩起耳邊碎發,微型耳機便消失在手中。
——
幾乎是逛了一天的宮野志保把自己砸在床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今天怎麼說,有點開心呢。
一直想買的包今日終于到手,她忍不住翻來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一起出門看見外面的景色也讓她的精神極大舒緩。
她又想起了那隻兔子布偶。
昨天麻煩姐姐陪自己找了一個晚上,宮野明美困的直接睡在她房間,她現在一想起這件事還有些不好意思。
——月野織。
肚子破了個大洞的兔子又出現在她眼前,一瞬間就睡不着了的她重新坐起身來又躺下,反反複複了幾次之後她還是放棄了,摸黑跑到書桌前試圖寫個道歉信明天塞他門縫底下——雖然這多半會成為以後他嘲笑自己的話柄。
但是她當時其實沒有生氣。
宮野志保盯着紙,猶豫的拿起鋼筆。
非要說的話……可能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埋怨吧。
她知道他是不小心的,子.彈又不會認路,盡管概率那麼低,但是打中了就是打中了,她不會也不能去怨恨誰。
她隻是對自己不滿。
兔子布偶很重要,它是母親的禮物,是陪伴自己長大的友人。
可是她的姐姐也很重要,她是她唯一的親人,是無論她再怎麼陰晴不定都溫柔的笑着的人。
她的老師……雖說有的時候真的不是很想稱呼他為老師。
但是他也……一樣很重要。
宮野志保筆尖一頓,她不是傻子,她們兩人能平安的在這吃人的組織之中活這麼久,絕對無法缺少的就是月野織的庇護。
如果沒有他,可能自己與姐姐早就分開了吧。
那樣的話,我現在在幹什麼呢?
宮野志保垂下眼睛,緊握筆杆的指尖泛白。
我可能現在還在國外,天天被監視着關在那個房間裡就着冷咖啡讀書,然後等時機到了回國幫助他們殺.人吧。
她父母的實驗她有了解,畢竟當初将她接回來就是為了看她能否接手父母的實驗,結果得知可行之後本該被帶走的她被月野織截了下來,就算現在在外人面前還要裝的關系很差、就算這家夥脾氣惡劣的很還喜歡叫她奇怪外号、就算老是仗着組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他安排的老師身份讓她們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但是她們的确安安穩穩的活過了這麼久。
再怎麼樣,這句謝謝都是要說的。
仔仔細細的封好信封,她關掉小台燈,打着哈欠重新爬回床上準備睡覺。
哒
哒
馬上要陷入夢境的她卻意外聽見門外的腳步聲。
誰?
她一下又清醒了,屏住呼吸凝神聽着門外聲音,一隻手已經伸進枕頭底下,警報器按鍵随時可以按響。
宮野志保睜着眼睛大概等了十分鐘,腳步聲沒有再響起,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溜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房間門。
擺在門口的是一個绯色的盒子,上面有着一個歪歪扭扭的銀色蝴蝶結,盒子上還畫着金色的小熊。
這種奇妙的搭配看的宮野志保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說好看吧,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你說難看吧,倒也不至于。
她隻能确定這個盒子至少不是外面店裡買來的,不然那個小熊畫的怎麼跟兔子一樣。
心裡這麼吐槽着将蝴蝶結拆開,她打開盒子的一瞬間就愣住了——
那是一隻因為時間的洗禮,不管再怎麼彌補都已經灰撲撲的兔子布偶。
原本肚子上的大洞已經被縫了起來,盡管歪歪扭扭的線讓它的肚子摸着沒有原本那麼平軟,但看的出來縫合者已經很努力的在進行補救。
旁邊還擺着一條紅白的小小裙子,頸子處還縫了顆小巧的漂亮紅寶石,料子和樣子都是一等一的可愛漂亮,就是太匆忙了,裙邊摸起來還有些粗糙。
這個盒子,這個顔色的寶石,大晚上能踏入這個房子的人——她知道這位工匠是誰了。
她有點想笑,可卻止不住地落下眼淚,微涼的液體打在布偶身上綻開一朵朵小花,她用力的将它抱緊,仿佛它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明天,當面跟他說謝謝吧。
抱着布偶的宮野志保這麼想着,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