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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月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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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要身着西裝的人是不會在衣物上為難自己的,不然他們人生的一半時候都在跟自己的襯衫決鬥——這也是為什麼有西裝夾和袖扣這種東西的存在。

根據布蘭卡的回憶,受害者身着戗駁領西裝配溫莎領襯衫,不僅是會顯得有些過于嚴肅的搭配,弄亂的衣服想重新複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嫌疑人要麼是時間不夠,要麼就是經驗不足,亦或兩者兼有。

可為什麼非要換下原本的白襯衫?舊的襯衫去了哪裡?現在這件襯衫又是來源于哪裡?在沒有警方和外來科技助力的情況下,這三個疑點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兩人合力檢查了整個房間,除了實在挪不動的大床之外,二人幾乎将整個房間都仔仔細細敲過一遍,确認了沒有暗道或密室等等東西,整個地闆除了屍體和那幾滴血之外,簡直幹淨鮮亮的下一刻就能拎包入住。

對血點和屍體拍了照,二人對視,略一點頭後立即兵分兩路;工藤新一推開花窗,從小陽台處往下俯瞰,因為主人的要求,宴會開場前才全灑過一遍水的草坪上果然有腳印留下。

小陽台下是幾根浮雕花柱承重,他估量一二,直接一個翻身跨越護欄,抱着花柱往下爬,索性層數不高,工藤新一素質又好,三兩下就穩穩踩到了地上。

——感謝贊助商。

工藤新一從脖子上取下相機,認真的對提供此物的布蘭卡表達了最深切的敬意。

據布蘭卡所說,這片後院本該要修個露天廣場的。白天鋼琴,晚上小夜曲,偶爾心血來潮還能聽個交響樂來玩玩——出于鈴木園子轉述,可信度絕對滿分。

這麼一看,擱置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土質松軟吧。

撥開草坪,眼前半隻腳印清晰;紋路走向看不出什麼,可深淺卻是騙不了人的。

總有人在犯案的時候喜歡想當然,比如故意穿上大一碼的鞋子僞裝腳印,或者分.屍的時候隻把頭顱割掉,并沾沾自喜的覺得自己這計劃真是萬無一失。

實際上,無論是什麼樣的鞋子,在泥地上都是平等的;不管是怎麼樣的屍體,都是不一樣的。

鞋子大了一碼。

腳印斷斷續續一路延伸直至視線盡頭——華麗的圍欄後的不遠處,是懸崖。

這座别墅藏于山中,太陽剛剛落下,空氣便已微涼,工藤新一解開身上的西裝外套,準備前去一探究竟。

一推開門,迎接毛利蘭的就是一群垂下眼睛的人。衣着統一白金配色,面上微笑都隻揚起三分。一眼望去,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量産模型們在走廊兩端交錯伫立;古樸的裝修,略微昏暗的燈光,和頭頂燦爛花束本該映此如古典油畫,可毛利蘭怎樣都擠不出半點贊賞的心思。

她留了個心眼,路過時微微低下頭注意着每個人的鞋子。到達目的地,輕輕擡手扣響,來應門的是金裙女子,許是方才看多了一模一樣的臉,此刻再看到金裙女子,毛利蘭竟有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

“您好,園子和小幸還在休息嗎?”她的聲音極小,下一刻女子的身旁就冒出來一個腦袋——是鈴木園子。

對方此刻神情焦躁,見到她就眼前一亮,如找到最後一根稻草般火急火燎的拉着她就往裡屋跑。

血,數不清的血不斷染紅毛巾,點點腥紅不停綻放于米白地毯上。布蘭卡卻像習以為常,隻捂着肩膀給自己包紮,一旁的貓咪則圍着她不斷轉圈,看見二人進來了。它立即調轉視線,“雖然很抱歉,但你們恐怕要快點了。”

既然其他人都在……毛利蘭眼瞳微縮,“小幸呢?!”

緊緊相握的手傳來溫度,鈴木園子道:“小幸在休息。”

夏洛見二人都穩下心神,才道:“一小時後,對方會開始下一次行動,麻煩盡快了。”

“我也去,蘭,我也要去幫忙。”

鈴木園子顯然是被吓到了,她無法接受有人會死在自己面前的可能。在她心中永遠強大的布蘭卡都會受傷,更何況他們四人。

“園子,園子。”毛利蘭低聲安撫着她,“等小幸醒了,我們一起去……”

“我也去。”

聲音的源頭是扶着牆的千島微幸,他看起來頭暈的厲害,走兩步都要捏着手臂才能保持清醒。

二人慌張的上前,落在後面的毛利蘭的餘光卻忽然瞥見布蘭卡的眉毛挑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的回歸于平靜,就好像……是在吃驚。

“沒事吧?”她将這件事暗暗記下,轉而去扶千島微幸,“怎麼突然頭暈了?之前吃了藥明明不這樣的吧?”

“不太清楚……”千島微幸把臉往她這邊偏來,聲音低微,“沒關系,我能幫上忙的……”

他難得如此執拗,再加上其實二人也放心不下,最終還是決定和他一起。

臨走之前,鈴木園子不安的看了布蘭卡一眼又一眼,得到的是她鎮靜的回答:“沒事的,說好了一個小時。在那之前,他們不會出手的。”

等他們離去之後,包紮完畢的布蘭卡低頭看了一眼桌上兩杯已經涼透的咖啡,“他不是普通人。”

這句話她用的是自己的聲音,“在沒有耐藥訓練的情況下,普通人是不可能隻睡這麼一會兒的。”

“安娜,你記住他的臉了嗎?”

“是的,小姐。”金裙女子颔首,機器聲音仍舊冰冷,“但我在數據庫裡沒有找到這個人。”

“沒關系。”

她伸出手,安娜将早已準備好的煙遞上,啪的一聲輕響,縷縷青煙便缭繞而起,“我剛剛的表情不錯吧?”

“是的,很完美。”

“那就夠了。”

布蘭卡的視線看向隔壁緊鎖的房門——那裡面已然躺着三四具屍體。

——

窗外大雨滂沱,工藤新一趁最後一刻跑回了屋内,免了被淋成落湯雞的命運。在鈴木園子的授意下,四人面前都擺了一盞熱茶暖身,衣着相對單薄的兩個女孩子還各有了一件厚實的披巾。

毛利蘭的視線投向安靜候在角落的侍者,女子手腕處百合盛開,眼睛垂下,面上淺笑,據布蘭卡所說,他們的立場應當是中立,那就代表着——

“請問,這場宴會本來的流程是怎樣的?”

侍者微微躬身道:“晚宴開始時間原定為布蘭卡小姐宣布訂婚日期,後程是花園晚宴,小姐還安排了焰火表演。”

“花園?”

一旁工藤新一立即發問。

“是的,為了今日晚宴,小姐準備了衆多花卉,還安排了衆多園丁與園藝師打理。”

毛利蘭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那抹白,“我聽說今天花卉中有一種花,盛開便沒有香味了,我還沒見過這種,能麻煩你說說是什麼嗎?”

“那是最新的品種,還沒有正式的名字,一般稱呼為月蘭。養育周期在兩個月到三個月左右,一旦能聞到香味,便意味着花将會在幾個小時内完全盛放。需要注意的是,雖然香氣怡人,但隻有在準備盛開的這段時間内才會有香味,所以小姐準備了很多株以便随時替換。”

工藤新一再次敏銳提問:“那麼氣味會很濃嗎?預計會準備擺放出來多少?”

侍者自然知曉他想問什麼,點擊兩下,手中平闆彈出圖片,微笑道:“不算太濃烈。并且因為其花液會吸引來某些帶毒蟲類,所以為了安全,也為了方便替換,大約四五十株月蘭基本都安排在後院。”

工藤新一迅速翻閱起回憶,很快确認可信度。侍者們身上随時帶着精巧設備,以便出現事件時迅速回應,而每個地方的管理者則可以通過手上的内線平闆确認,而現在他們手上這個,則是屬于人員管理方面的。

工藤新一近乎是以眨眼的速度記憶着一面面資料,毛利蘭在紙上将信息和疑點一一整理,鈴木園子則以平和的口吻與侍者交流着,千島微幸昏沉的樣子仍未好轉,于是她小聲囑咐侍者去拿薄荷茶。

女子躬身,合上門的一瞬間,千島微幸便重重的咳了幾聲,身體似是經受不住的微微蜷縮了起來;三人急忙湊了過來,卻聽千島微幸低低的聲音響起:“監控。”

毛利蘭下意識的擺出架勢,伸手去拍他的背,身體正正好擋在他面前;對此事有研究的工藤新一趁着這機會摸過座椅,視野盲區下一扯的袖扣正正好掉到椅子底下,他便順着低頭掃過空隙,确認安全;鈴木園子腦子還有些亂,卻并不妨礙她立即喊叫着去房間休息。

才剛停止咳嗽,侍者便已經叩響了門,鈴木園子便以千島微幸身體不适的理由讓她暫時回避。

“好的。”

她微笑着放下薄荷茶便退了出去,三人扶着千島微幸進了裡面房間,讓他平躺在床上。

見千島微幸點頭,工藤新一就默默的摸索整個房間,很快便放下心來。

氣氛微妙的沉悶,工藤新一甚至還難得的吐槽了一句,“怎麼我今天光是在檢查房間了。”

卻見悶悶一聲響,透亮的玉佩從牆上狠狠的彈了回來,卻因掉在軟和的羊絨地毯上而毫發無傷;與之相比,千島微幸則是越發虛弱,方才的反作用力差點沒讓他直接從床上摔下來。

“小幸!”

千島微幸何時摔過東西,三人吓了一跳,草木皆兵的腦袋幾乎要科幻的方向跑。千島微幸卻連撿起它的力氣都沒了,想扯出笑的嘴唇隻掙紮着喘氣,感覺不對的毛利蘭上前一摸——發燒了!

此刻什麼事都飛到千裡之外了,鈴木園子當機立斷去按床頭呼叫鍵,卻被他搖頭制止,“打碎,打碎它。”

手下五分鐘前還正常的體溫此刻已經燙到吓人,工藤新一抓起玉佩,跑進浴室裡狠狠一摔,冰冷的大理石地闆上的翠綠色終于支離破碎,其中藏着的東西終于展露真容:那是一個極小的芯片。

他一手抓起毛巾匆匆淋了水,拎起芯片沖出去接棒;千島微幸的身上随時帶有藥物,房間内的恒溫水壺正好派上用場,一向細心的毛利蘭包中的巧克力也貢獻一份力量,在千島微幸此刻咀嚼都成了困難的情況下勉強讓他吃了點東西。

今天已經接連服下兩三種藥物的千島微幸緊随其後的是一聲聲壓在喉嚨裡的咳;咬着藥嘴吸了一大口後,他撐着身體做了一個扔的手勢,工藤新一立即将芯片掰折,甚至還扔在地上踩了兩腳。

“這個。”誰都看不出來花花綠綠的藥片之間還藏着一小袋堅果樣的東西,千島微幸将他塞給工藤新一,“有一隻,黑色的大、大鳥,馬上來、來這裡,這個,喂給它,窗外……”

工藤新一滿頭霧水,但仍将那袋東西牢牢抓在手裡,“那個芯片是什麼?這個又是什麼?”

“定位芯片,之前,哥哥給我的。”終于喘勻了氣的千島微幸道:“家裡經常會有小動物,哥哥,會訓練它們。”

謎團越堆越大,與三人的迷茫不同的是,千島微幸的情緒卻明顯穩定不少,甚至有餘力安撫道:“哥哥擔心哪天我們要是出了意外,沒辦法聯系他,就給了我這個。然後說是,隻要把堅果給那隻大鳥吃掉就好。”

如若這句話的主體不是淺羽憐,三人保準認為他被騙子盯上了;但長年累月下來的信任還是讓他們決定順着去做,畢竟淺羽憐在安全問題上,總是重視到過分的。

還好即使慌亂,平闆和記錄的紙張都沒丢。這一系列莫名其妙接連發生的事足以讓工藤新一拉響十二萬分警報;光是攝像頭出現在客房外廳這件事,就已經展露了其主人暗暗的惡意。

可是目前更重要的是——工藤新一側身,看向鈴木園子。

方才大腦被不安所占據,此刻冷靜下來,才緩緩品味出了那份違和感究竟從何而來的,不隻他一人。

鈴木園子看向自己的雙腳,那雙如星河流轉般的高跟鞋現已變成了軟和的拖鞋,兩隻可愛的小熊毛茸茸的沖着她笑,話卻就那麼無頭無腦的從嘴邊溜出:“布蘭卡姐姐還沒說那雙鞋子漂亮呢。”

成千上百個句子在腦海裡翻來覆去,一向聰慧的大偵探在面對朋友的憂愁之時也會像怯懦的鴨子般躊躇不前,“是,是嗎。”

毛利蘭卻很自然的接過了話頭:“我倒是覺得,布蘭卡小姐想送給園子你那雙鞋子也有别的原因哦。”

“是嗎?……”

為了不吵到又陷入睡眠的千島微幸,三人移步到了客房内的衣帽間,木質的拉門上刻意鑿空成百葉窗的形狀,柔暖的柔光燈和空氣中彌漫的木質香調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安祥。

毛利蘭讓她的頭靠在了她肩上,“因為園子你呀,不是隻有在正式場合才會願意穿高跟鞋嗎?尤其是這種這麼高的高跟,你最多隻會穿一兩次而已。”

“可是你很喜歡,那麼就隻有在重要日子才穿上它,比如說生日,慶典,或者成人禮。”

“布蘭卡姐姐或許是希望,這雙鞋子能代替她陪伴你走過你人生重要的轉折點,哪怕隻是讓它注視着你,對她而言,都已經是一種慰藉了。”

鈴木園子笑了,“什麼呀,”可眼淚卻奪眶而出。

“那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她近乎哽咽,“小的時候也好,現在也好,為什麼我好像總是在連累你們。綁架案也好,霸淩也好,現在莫名其妙的殺人案也好,好多次,好多次,都是因為我。”

她低着頭,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每當我以為傷害你們的事情不會發生了的時候,每當我希望能補償你們的時候,事情卻又變成了這種樣子。”

“我想向布蘭卡姐姐正式見見你們,因為她一直很孤獨;我也想向你們介紹布蘭卡姐姐,因為你們是我最珍貴的朋友;但是為什麼,為什麼……”

浮芒落到她身上,隻能鍍上層灰沉沉的光,毛利蘭感覺到有冰冷的液體打濕了肩膀,刺的心髒生疼。

毛利蘭忽然想起了當年父母分居時的樣子。

在孩子們的眼裡,父母間的關系無非就是結婚跟離婚;哪怕分居的母親即使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參加親子活動,可有心人的嘴巴是遮不住的。久而久之,“毛利父母離婚”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班級。

剛開始聽到這些話的毛利蘭還會憤懑,大聲的糾正着說隻是分居;但當小小的她看着孩子牽着父母的手,撒嬌耍賴時的樣子,她卻又像被戳破了的氣球,哪怕将自己擠的扁扁的也再吐不出一句反駁。

當時的她哪能理解大人世界那些所謂高深的不得已,隻天真的堅持着,既然喜歡,那就是要在一起的心。為此,她甚至做出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來試圖實現父母重新在一起的願望。

她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非要搬離他們的生活之中;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更痛苦。

有孩子稱她為撒謊精,說她天天都講父母明天就會重歸于好,可下一次的親子日家長席位永遠又空缺一個。聽着這些話的她越發迷茫,越發沉默,最終不再辯駁。

她不在意,可鈴木園子從不。就算被男生暗地裡抱怨是暴力狂,巫婆,沒有女生樣子……她也會一次次的挺身而出,站在她的面前,大聲斥責:“不知道是真是假,就亂說一通,你們才是撒謊精!”

每次将他們罵跑,鈴木園子又總是不厭其煩的叮囑她,讓她不要聽他們的話,有任何事就找她一起……她挑着眉頭,叉着腰,像威風凜凜的英雄,又像閃閃發亮的公主,對她說:“這種家夥,揍他一拳,看他還敢不敢再胡說八道!”

有一回,她的疑問脫口而出:“感覺園子你,總是比我還生氣呢。”

當時的鈴木園子腦袋紮着個揪揪,因為室外活動,頭上還頂了片葉子的小姑娘詫異的看着她,突然猛的站起來走來走去,看樣子是氣急了,馬上要咬她一口。

毛利蘭自知失言,正忙着想補救,忽然停下的小姑娘開嗓都帶了哭腔:“因為蘭,你每次都好難過的樣子。”

“憑什麼這麼說你啊?憑什麼這麼說叔叔阿姨啊?就算有人喜歡雨天,世界上也不可能天天都下雨的!那喜歡一個人也不是非要跟人家一直都在一起的啊!随随便便就亂講的家夥,随随便便就讓你難過的人,我才不會原諒他們!”

那是毛利蘭記憶裡,鈴木園子的第一次哭泣。

當時的你,就是這樣的嗎?

毛利蘭感受着那冰涼的溫度,仿佛也要流下淚來。

你看着我在輾轉家人之間的惴惴不安,你看着我在面對無法挽回結局的落荒而逃;你看着我沉默,看着我麻木,将我的一切自欺欺人的僞裝都看破;将我所有的痛苦盡收眼底,而感同身受。

燦爛的向陽花、永恒挺立的長青樹、千千萬萬次陪伴在我身邊的,見證我一切的摯友;拜托了,不要哭泣。

我不希望你再次痛苦。

毛利蘭緊緊握着她的手。

“沒關系,我們都在這裡,都在這裡陪着你,無論什麼答案,我們都一起去找。”

工藤新一看着這一切,心底那簇火焰越燒越旺。

無論是誰。

他想。

無論是誰,都不能讓我的朋友難過。

都不能讓蘭難過。

為了死者,為了生者,為了這一切的真相,為了最後的結局。

他想。

我會找到你。

——

工藤新一無法理解的是那種如猙獰蜈蚣般橫跨于受害者身上的毒,這種非常規毒物很大可能是自制的,這個範圍就很廣了。

幸運的是,所有賓客們自始至終沒有上過二樓,監控和侍者們能證明一點,那麼現在的重心就放在了工作人員身上。

根據調查,最有嫌疑的隻有三個人。負責造型的設計師,負責花卉培育的園丁,以及——布蘭卡本人。

這并不意外,布蘭卡碩士畢業主攻方向就是藥物,更何況這位有錢的不可思議,能搞來違禁物品的途徑不知道有多少。

造型師最能頻繁接觸到死者;園丁則是要求豐富的專業知識。而設計師為身材嬌小的女性;園丁則是佝着背的滄桑男子。

但工藤新一深覺麻煩的一點,便在于這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能出現在布蘭卡莊園的設計師,是要從布料到造型設計直到最終成果一條龍包攬的全能型選手,隻憑那一雙傷疤層錯交疊的手便看得出來她常年的苦工,剛與工藤新一見面時緊張的一撩頭發,結果就被藏其中的大頭針刺了個正着。

“——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今天狀态有點不好,見笑了。”

嬌小的女子隻匆匆抹了口紅,工藤新一不着聲色打量她兩眼,以輕松的口氣回答道:“山裡氣溫比較低,是不是感冒了?我包裡有感冒藥,很管用的,要我幫你拿點過來嗎?”

女子連連揮手,“這多不好意思!”她的臉上露出畏縮的讨好,“隻是有點頭暈而已。”

工藤新一順着話接了下來,“布蘭卡女士有吩咐廚房安排薄荷茶,想必也是想到像你這樣的工作人員可能會因為不适應溫度而感冒吧。”

“原來是小姐準備的……太費心了……”話雖如此,但女子神情明顯動搖,工藤新一趁熱打鐵道:“請說說你今天的工作和時間安排吧。”他将一個微型的錄音機放在了桌面上,這是布蘭卡所要求的。

“這會讓你感到不舒服嗎?”

見到錄音機的一瞬間,嬌小女子反而像是徹底放下心來,“沒關系的。”

“我的工作是确認布蘭卡小姐及其未婚夫——”

她頓了一下,立即改口道:“以及托裡夫.約瑟亞先生的妝發及服裝。我是今天早上十點開始工作,一直到下午三點鐘結束;後來到了用餐時間,但因為我還有别的工作,所以就沒去;直到快六點鐘,我和布蘭卡小姐一起下樓,但很快托裡夫先生的衣袖被不小心弄髒了,因此要上樓換衣服。”

“雖然因為換了身新的衣服,所以同樣要進行一些飾品和造型的微調,但是因為之前就有備案,到這裡都還無妨。”

一講到這,原本平和的聲音也出現了波動,她皺起眉頭,一副實在是被氣到了的樣子,端起杯來狠狠灌了一大口,“最重要的是,他突然提出想小憩一會兒。”

記錄的筆停了下來,工藤新一發問道:“有說理由嗎?”

設計師憤憤的點頭,“頭暈。但這個理由他說過多少次了!從一年前開始,每次當他和布蘭卡小姐一起出席宴會的時候總是這個借口,實際上,每次“休息”後再去房間找他就不見了。隻留下小姐一個人應對賓客,每次都是這樣!”

“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她的語氣陡然轉弱,想必是想起了此刻她诟病的對象已經死不瞑目的在地闆上躺着了,“可是因為他覺得我太煩人,所以答應重新弄完衣服就下樓。但是今晚實在比較冷,幫他整理衣服的時候我就不舒服,直到做完發型之後,頭實在太疼,小姐讓我回房間休息,吃了藥之後我就一直在睡覺了。”

“那就是說,在換完衣服後,因為頭疼,匆匆回房的你并不确定托裡夫先生有沒有下樓。”

“是的。”

“那麼更換的衣服是直接從衣櫃裡挑出來的嗎?”

“不是”她搖搖頭,“托裡夫先生不喜歡小姐購置的那些衣服,他堅持穿自己帶來的衣服。”

工藤新一劃掉了什麼,“那麼托裡夫先生帶來的衣服是什麼?有幾件?放在哪裡?”

“就隻是西裝而已,大概兩三套,還有幾套睡衣,現在應該在熨衣室裡面。”

“為什麼在熨衣室?”

她的眉頭皺起,平和的口氣再次變得嚴厲“因為他遲到了。”

“我原本十二點就能結束的工作,卻因為托裡夫先生的飛機晚點而被拖延到三點,這就算了。但他帶來的衣服都有了折痕,不可能馬上穿出去,所以西裝都被送去熨衣房,準備出席那套西裝還是布蘭卡小姐準備的……所以我才覺得他弄髒衣服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換回自己的衣服。”

工藤新一将拍攝的照片擺到桌面上,“這是托裡夫先生自己的衣服嗎?”

女子湊近,随即确定,“是,這套西裝是我親自從熨衣房拿回來的,我可以保證。”

“熨衣房在哪裡?”

“花園的西南角,離别墅不算很遠。”

工藤新一警覺了起來,房子的南邊,就是懸崖。

“除了熨衣房外,還有什麼其他屋子嗎?”

“除了臨時搭建的餐廳之外,還有一個在中庭的小溫室,好像還有園丁房,我也不是很清楚。”

“……對方是這麼說的,園丁先生,你能證實嗎?”

工藤新一摁下暫停鍵,對面身形佝偻的男人點點頭,聲音略啞:“小姐把那個房子的鑰匙給了我。”

“那個地方之前都是你住着的嗎?”

對方掃了他一眼,“小姐有很多房産,平時也很忙,這裡一般隻有幾個人在照料,除我之外年紀都很大了,為了及時照顧花草,我當然是住那裡才方便。”

“但是今天的宴會後半程,賓客們都會去到後院賞花,更換可能随時失去香味的月蘭以及要定時改變的花卉造型,同時還要盡量避免碰上賓客以削弱他們的沉浸感,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工藤新一的視線投向他的腰間,在園藝圍裙的側邊鼓出的四邊形物體,“我能看看那是什麼嗎?”

瘦削的男人下意識摁上那塊凸起,猶豫了片刻,緩緩撥開紐扣,隻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顯然沒有遞給他的意思,“小姐體諒,這個平闆可以聯系其他負責人和員工來配合我的工作。”

“我對你們的工作還挺感興趣的,能說說你們今天的工作安排嗎?”

男人解鎖了平闆,點開了什麼軟件,“……今天早上,我和其他人一起在搬運花卉,十點開始一直搬到下午一點多,然後就開始擺放花卉,設計造型,連屋後面那個臨時露天餐廳也是我們搭的……花園的人最多,要兼職很多事情……大概一直忙到宴會快開始的時候吧。”

“沒去吃飯嗎?用餐時間不是在兩點鐘左右嗎?”

一聽到這話,男人便要直起背來;他微微揚起下巴,用鼻腔哼出短而不屑的一聲,“從那個黃毛丫頭那兒聽來的?她連什麼時候吃飯都不知道,一看就是沒仔細安排過自己的時間表,這種人怎麼能好好服侍小姐……”

絮絮叨叨抱怨的他還沒留意到,自己方才試圖坐直的行為隻讓身體看上去像隻撲騰的大蝦,要是不知情的人坐在對面這個位置,保準能笑出聲來。

工藤新一沒打斷,隻是微笑着替他續上熱騰騰的薄荷茶,澈亮的茶湯構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線,緩緩注入如花瓣盛開的白瓷杯中,杯底那片翠綠的薄荷也随着水波打着旋的浮上來,借着熱氣騰騰的水霧不斷散出那股清新的氣味。

高高揚起的鼻子抽動了兩下,大蝦試圖将自己的背闆的更直了些,他捏起杯柄,淺淺的抿了一口。

“……吃飯時間是三點鐘,”他的語氣更驕傲了點,“但要忙的事太多了,任務做完的人就先去吃飯,吃完飯的人回來再幫忙其他人接着做。”

“我是四點吃的飯,後面就一直在忙了。”

工藤新一此時是出乎意料的好脾氣,哪怕對方面上近乎明晃晃的擺着不耐煩,“是這樣啊,那麻煩了,話說回來,您喝茶的姿勢很漂亮呢。”

他矜持的點頭,起身時卻似是閃到了腰,一個踉跄,七零八落的雜響就在地上炸開。他鬧了個紅臉,裝作沒看見的工藤新一幫着去撿;大大小小的手鏟,手叉,折疊剪刀,園藝耙,好幾副橡膠手套,甚至還有幾個精巧的鑷子;工藤新一旋風般一股腦的把它們攬進懷裡,笑眯眯的擡頭要幫他塞到口袋裡,“身上帶着這麼多東西,我幫你放吧。”

“不用了!”

對方像是惱羞成怒,往口袋裡亂塞一氣,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工藤新一看着對方逐漸消失的背影,感受着手心裡那堅固的冰涼,默默松了口氣——那是一個小巧的,堅固的鑷子。

一切都足夠了,他想。

我找到你了。

——

“歡迎各位前來。”

工藤新一站在一切開始的房間中,直視着所有人;背後花窗大開,冷冷刮進的夜風吹亂他發絲。

面色蒼白的布蘭卡懷中抱着呼噜呼噜的夏洛,金裙女子仍然挂着那恬靜的微笑,平靜的立在她身邊;另一側沙發上坐着的是昏沉的千島微幸,鈴木園子抓着他的手,表情複雜的眼神隻虛虛落在相握的手上;最後一個沙發坐着的是年紀頗大的園丁,所有如出一轍的微笑侍者已經全部被安排在房間外;沒人能進來,也不會有人再出去。

“現在已經很晚了,就速戰速決吧。首先,我們想告知大家目前調查的進展。”

毛利蘭輕點幾下,手中的平闆就變成了投屏模式,白皙的牆壁上明晃晃的映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與圖片。

“請大家注意,第一張照片拍下的是死者身上的傷口,第二張則是身旁的血迹。”

毛利蘭迅速下滑,接下來的則是根據口供整理而出的時間表:

10:00:工作人員開始工作。灑水器開始第一輪噴霧。

12:00:設計師因為死者飛機晚點,工作而拖延至3點。

13:00—14:00:死者到場,灑水器第二輪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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