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風沙停下之後,西門雲潮終于能出城,他找的除魔人,已經快要抵達。
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司馬離選擇獻祭自己,他就必須要死。
而蘇酒不想空蕩蕩的邺城裡,再也沒有司馬離。
兩個人,都是被逼到絕境的苦命人。
沒有人想要他們兩個人活着。
“那麼,一起死吧。”
兩個人說。
蘇酒笑起來:“想看看我的墳墓嗎?”
蘇酒與司馬離手牽着手,走過滿城小雨的邺城。
青青綠色在萌芽,鋪滿了整個郊外。
蘇酒的墳墓立在城外。
高高的墳墓前,立着石碑。
兩個人手拉着手,一起跳進墳墓裡。
墳墓轟隆隆地打開。
蘇酒的墳墓将兩個人接住,随後轟隆隆的合上。
地面上合攏的墳墓,好像一直一直都是那樣。
無數的蝴蝶,從墳墓裡飛出來。
司馬家的人終于沖過來,而在他們身後的,便是西門雲潮與蘇萱帶領的除魔人。
衆人愕然仰頭,看着漫天遍野的蝴蝶。
“這竟然是……蝴蝶……”
“怎麼有這麼多的蝴蝶?”
“這是從墳墓裡飛出來的!”
“那作惡多端的魅魔,竟然變成了蝴蝶?”
“司馬家的公子,也跳進墳墓不見了!”
“兩個人一起變成了蝴蝶!”
無數的美麗蝴蝶開遍了全城。
籠罩邺城三年的狂沙終于徹底熄滅。
有傾盆的雨水落下,似是眼淚。
這場雨,下了整整七天七夜。
當這場雨停歇的時候,人們發現,蘇酒的墳墓已經不見蹤影。
而城中,蘇府破敗不堪。
西門雲潮與蘇萱死在一起,他們的脖頸之處,有一片墜落的蝴蝶翅膀。
邺城再也沒有魅魔的傳說。
京城來的司馬家不肯相信兩個人化蝶,翻遍了全城,也沒有找到司馬公子的身影。
半年後,有人看到蘇酒墳墓的墓碑,出現在了一處山清水秀之地。
上面寫着:
蘇酒司馬離夫妻合葬之墓。
-
昆侖大殿。
第一縷晨曦落在大殿之上,須臾,無數盛放的日光便将整個大殿照得格外明亮。
刑堂堂主布輕衣忙了一夜,将尚存的秘境收攏起來,又聯合幾個長老,重新布置了宗門大比能用的備用秘境。
昆侖大殿之外,已經傳來了各宗弟子的喧鬧之聲。
布輕衣心急如焚,“掌門到底迷失在哪個秘境中了?如何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如果昆侖大殿的陣法消失,他們還沒有回來,那麼便有可能永遠迷失在秘境中!
除非,借着全修仙界修士的力量,将所有的秘境整個翻一遍……但是,那樣昆侖就太無能了!
難道……真的要将此事公開,丢昆侖的人嗎?
有人敲大殿的門:“已經到了辰時了,為何遲遲不開大殿的門?”
“是啊,我們還要等多久?”
布輕衣滿頭是汗。
他原地踱步,正在崩潰的時候,看到無數糾纏的秘境煙霧中,驟然出現了三道身影。
掌門西門雲潮一襲白衣,落在地上。
他踉跄兩步,下意識摸着自己的脖頸,神情有些恍惚。
晏萱亦是出現了。
她摔在地上,瘦削的身影格外楚楚可憐。
她似是懵了,擡頭看到第三個出現的人影,驚懼地往後退。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晏萱連滾帶爬,抓住西門雲潮的衣角,哭哭啼啼地爬起來,“夫君,她好壞,她殺了我們!”
西門雲潮回過神來。
他的眸子很快便清明。
他将晏萱攬在懷中,一下一下地輕拍肩膀,極為熟稔,似是做了無數遍。
“不要怕,萱兒,我們已經回來了。”
“魅魔……已經死了。”
“你是晏萱,沒有人敢欺辱你。”
“不,我是蘇萱,你是我的夫君!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晏萱的神情恍惚,根本不聽,她胡亂地吻上來,西門雲潮歎息一聲,指尖一道靈氣籠罩在她身上,晏萱沉沉地睡了過去。
“你第一次經曆秘境夢浮生,需要時間來接受,先休息吧。”
晏萱沉沉睡了過去,西門雲潮憐惜地抱她在懷中,随後讓布輕衣接過她,送她去休息。
西門雲潮看也沒有看謝酒,他整理自己的衣衫,風華絕代,清冷無雙。
他大踏步向前,打開了昆侖大殿的大門。
無數的日光灑落,将他映襯的仙氣凜然。
“昆侖宗門大比,正式開始。”
無數的歡呼聲,是中州大陸修士對昆侖掌門的崇敬與敬仰。
謝酒站在大殿之内,陽光在她的眼前切割,她站在陰暗中。
她的心頭又是酸澀又是難過。
……司馬離,是真的存在嗎?還是隻是幻境中的夢呢?
在昆侖之巅,西門雲潮不肯看她一眼。
在幻境夢浮生中,西門雲潮殺了蘇酒,魅魔蘇酒殺了西門雲潮。
謝酒看着西門雲潮的背影。
她想要說什麼,然而有人驚呼起來。
“修仙界所有的花,都開了!”
“這是何等的異象!”
“怎會如此?”
“整個中州大陸都瘋了!”
“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心魂花。”
傳聞中的心魂石,當年在所有宗門的人面前,西門雲潮給了謝酒。
謝酒用心頭血澆灌幾十年,十年前終于裂土,時至今日,竟然真的開花了。
當心魂石開花的時候,修仙界所有的花朵,都會在那一刻同時綻放。
謝酒的石頭花,開了。
當年,昆侖掌門西門雲潮在天下人見證下,對謝酒說:
“此花名為心魂花,若是真的愛一個人,愛到天地感動,頑石開花,那麼為師便答應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