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祖父曾做過京兆府知府,他貪污了朝廷撥給赈災濟貧的錢财,被抄家時還在家中飲酒作樂,院子之大之奢豪無比,常年養着舞姬數十人。
人人都說王知府是大貪官,皆欲殺之後快,誰知入了獄後就不了了之了,聽說是病死在獄中了,先皇是位仁君,不忍他家中嗷嗷待哺的幾個孩童也被累及,隻将全部家産充公了事。
王家三個孩子被同族的長輩們接回太原接濟着長大,是以到了王莉莉這一輩,家中幾畝田也支撐不了家中六七口人的生計了,好在父母二人自幼學了手藝,兩位姑姑因沒有嫁妝至今仍待字閨中也都在繡坊做活。
王莉莉自幼年時就異常好學不倦,連中二元,今年進京參加科考帶着妹妹是因為父母去遠處接了活,留一個孩子在家怕是危險。”
她聽完後久久沒有開口,這些時日富貴日子過得慣了,沒想到貧苦的人家到處都是,她道
“杜梨,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杜梨拿出全部銀兩“隻剩這些了”
沈時期點點頭,這些就已經足夠支撐他們二人不少日子了。
二人下了馬車朝小院走去,敲了許久的門還不見有人來,難道是不在家,那會去哪了,正要走時,門吱呀一聲。
沈時期一見他就忍不住直盯着,太美了!!
來人語氣不善打斷她的注視“你有何事?”
沈時期知道是自己太過直白的眼神惹得他不悅了,忙轉移視線,道
“昨日遇見你家小妹,她告知我大相國寺燒香極靈驗,今早去了,果然靈驗,特來感謝。不知,令妹在嗎?”
他看透這蹩腳的借口,去燒香身上沒有香料味道,反而有八寶齋的纏棗圈的味道“她去八寶齋了”
沈時期眨巴眨巴眼睛,不在家,不對啊,我都在巷子口守着這大半天了,沒看她出去啊,
呵,诓我,道“我才從大相國寺趕來,有些口渴,不知”
他明白了,側過身子讓她進來,又将門大敞着。
沈時期回頭見他這動作有些不解,王莉莉解釋道“青天白日,小娘子孤身一人與我關門閉窗,怕是會引起诽議。”
他内心道,你的名聲于我而言自然不重要,隻怕倒時惹了麻煩,你要死要活的要以身相許,才是壞了大事,想當初娘親就是這樣和父親成婚的。
看着他快步走進房中,她突然覺得這位還真是個正人君子,自己那兩次打量的眼神惹得人這樣不快,還能為自己名聲考慮,真是心善。
她坐下後看着這碗白開水,她知道貧苦人家喝不起昂貴的茶葉,但茶杯總有的吧,又怕自己開口會引得他自尊心受傷,遂捧着碗大口大口喝起來,她本就飯量小,來前還吃了許多點心,又喝了這樣一大碗的水,肚子撐的鼓鼓的,伸手慢慢捂着肚子,有些尴尬。
王莉莉見她絲毫沒有惱怒直接喝完了,到是意外,尋常小娘子見這大碗隻會覺得在羞辱人,隻會面紅耳赤的捂臉走了,她卻大口喝起來,
想必是纏棗圈吃多了,噎着了,見她喝完了立馬關切問道,
“還口渴嗎?要不要再添一碗?”順勢拿起碗就要去廚房,
她趕忙連連擺手“不要了,不要了,多謝款待。”
王莉莉嘴角輕輕上揚,小娘子倒是有趣,他坐下也同樣看着對面的她,沈時期一時無言,呃,不知該如何說起,二人就這樣面對面望着,也沒人起身離開,直到丁零零悅耳的聲音傳來,她内心一喜,強強來了。
強強抱着幾包點心一路小跑進來,就見大哥哥和昨日的姐姐坐在自家房中,她見二人對坐着也不說話,覺得氣氛怪異,哦,一拍腦門,我知道了,這就是姑姑們時常的場面啊,相親啊,男女相見不都是這樣的?
她慢慢走進嘿嘿一笑,開口讨好道“大哥哥”
又轉過頭對着沈時期甜甜一笑,“嘿嘿,嫂嫂”
小丫頭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句嫂嫂讓她如坐針氈,忙站起身擺手,她看着對面的王莉莉不起身也不開口解釋,隻詢問小丫頭“今天買了些什麼?”
小丫頭獻寶似的,拿出攬在懷裡的幾包點心,一一打開,介紹說,
“這都是八寶齋有名的點心,我可是幫着掌櫃的叫賣了許久,掌櫃的才趁沒人時,将這些全都半價賣給我了,嘿嘿,大哥哥,這些夠你吃兩天了。”
沈時期聽到八寶齋,伸長脖子看去,桌上擺着酥胡桃,纏棗圈,香藥葡萄,纏松子,白纏桃條,嗯,有些眼熟,這不就是剛剛杜梨拿給自己的點心嘛,
又看向王莉莉,見他拿出纏棗圈品嘗,眼神透着欣喜,似是極為滿意,他喜歡吃甜食?
呃,也不奇怪,元紹哥哥還喜愛绯色呢,但,哪裡不對?
小丫頭見她直盯着那些點心,以為又是嘴饞了,拿起桃條遞給沈時期,
她如今肚子撐撐的,塞不下了,禮貌回拒道“多謝強強,我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