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晃神中,她想起李維霖前不久和自己提過的童夢真——她在這本書裡的閨蜜。可她此時卻對這号人毫不了解。但根據李維霖之前描述,那多半是一号和鐘瑤差不多的,相當傻裡傻氣的人物。
“又在那想什麼?”江憫忽然問。
奚元回過神,又給他講了講他們學校裡各種小動物,問:“你們學校是不是也有很多小動物?”
江憫想了想:“等我之後帶你去看看吧。”
“啊?”奚元也想了想,“那要等春天了吧。”
坐累了,直接在學校吃過午餐。其實回學校沒什麼事做,隻是想看一看昔日的風景,她又提議:“我們下午可以去一趟白崖,從這裡開車過去大概兩小時左右?我大學去過一回,但是是春天去的,我們還撿石頭在草地上擺各自的英文名字,在我的……”
說到這兒,頓住。
她想說“在我的ins上”,但現在,她ins隻有一張前幾天的奢侈品大豐收紀念照。
她尴尬地笑一下,繼續說:“……呃,但我覺得冬天去可能會更好看,現在還有積雪。如果你不敢開車就讓我開行不行,我有駕照的。”
沉默片刻,他說:“如果你想開車,你可以直說。”
奚元笑出聲:“我怕你懶得開車,不想去,不過我現在确實挺想開車的。那我來開吧!”
她不愛開車,除了現下這種非常有興緻的時候。她開着他的奔馳G63飛馳在銀白的車道上,任腎上腺素随時速不斷飙升,時不時瞥一眼中間位置的導航。
車裡放着他歌單,但是是她最喜歡的盆栽哥與打雷姐合作曲之一《Prisoner》,她點了單曲循環,一遍一遍跟着唱,開心的情緒像一隻隻白色的小鳥從車裡向四面八方飛去。
中途休息過一次,到達目的地,将車潦草一停,她和江憫走在白崖邊緣,看過去就像是灑滿糖霜的蛋糕橫切面。
這景象是海洋微生物沉積了1.3億年的結果,想想就覺得神奇。崖下是冬日海面,并沒有奚元想象中蕭瑟,反而映着傍晚一汪難得的蛋黃般的夕陽,清藍藍的。
她穿着淺色毛邊的黑色羽絨服,忍着冷意,将手機拿出來拍了幾張風景照,本想發給大學的那位朋友——她繼續讀研深造去了,兩人畢業後見面的機會很少。但再次想到自己正身處小說之中,她放下手機,眯了眯眼,心裡有點空。
“我給你拍幾張?”江憫在她的身後問。
奚元回身,想了想,将手機遞給他:“好啊。”
“為什麼還要猶豫一下?”
好像是在那一刻從遐想抽離到現實,或者從現實中回憶抽離到眼前的虛假世界,她看着面前這個高大的人,想到,他也隻是個虛構的存在而已。
可周圍環境,冰冷的空氣,海水翻湧的聲音,他呼吸出的隐隐約約的白霧,她的每一個感官告訴她,這都是真實的。對當下來說是完全真實的。
頓了一會兒,她解釋:“因為害怕啊,害怕你是直男拍照法。”
他好笑:“什麼是直男拍照法?”
說着,舉起手機,将她容括在一方小小的顯示屏裡。
奚元很自然地揣着手,面向鏡頭,露出微微笑意。冬日風将她長發吹得飄飛,有種恰到好處的淩亂美感。
站了一會兒,江憫也沒放下手機的意思。想了想,她又舉起手,比了個“耶”,這萬年好用的拍照姿勢。
江憫終于放下手機,遞給她看。橫着豎着的照片都有,胸部及腰部以上的半身也都有。她挺滿意的:“不錯不錯。”
“這不是直男拍照了?”
“嗯……不算是吧,你還挺厲害的。”
“所以我現在是gay了?”
“……”
奚元沒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笑到前仰後合。
周圍并沒有人,确切來說,他們走的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她的笑聲就這樣在懸崖邊回蕩。
往車邊走的時候,又下起雪。
奚元有點冷,并且能覺出雙頰被凍得有些紅。
她走在江憫的斜後方,他比她高大的黑色身形正好為她遮去迎向而來的風雪。她始終盯着他手臂位置。
沒忍住,松開在身前揣着的雙手,拉住他衣袖中的手。
很寬很有骨感的一隻手。
她第一次正式握男人手,這感覺很陌生,但又很刺激。嗯,還是一個有着未婚妻的男人的手,她很變态地想着,覺得這隻手更好握了。
風摻着雪在兩人的身邊刮着,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看見他們這樣突兀地将手牽在一起。
但她心裡莫名一慫,想:奚元,你在幹什麼啊奚元?見色起意、鬼迷日眼了是不是。不應該這麼主動的。于是她要将手縮回來,但又被江憫給握住。她心裡一驚,又有點尴尬,輕咳一聲,開始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解:“……那什麼,我剛才是差點要摔倒了,所以牽一下你的手,嗯……那你是?”
他沒多大反應:“讓你小心點,别真摔了。”
“……”
她幹脆也反握住他手,就差問: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啊,江憫?
但一切好像都在情理之中。畢竟他們在這本書裡是男主和女主的關系,這一天遲早要來的,沒什麼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