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很湊效,奚元眼睛又睜開。在他的腿上,直勾勾向上望着他,然後又幽深地歎了口氣,擡起頭,往窗邊移動半個身位,給他讓出足夠能躺下的地方:“那我們一起睡會兒吧。”
江憫将枕頭遞給她,默許了這個決定。
就這樣,兩人并排躺在灰黑色石闆上,枕着同一個枕頭。這裡确實很适合敷面膜做瑜伽之類,或者睡覺,但自打住這裡,江憫幾乎沒用過這地方,忽然覺得這地方确實挺不錯的。
奚元很快就睡得非常安恬。他摸出手機,訂好鬧鐘,也跟着補了會兒覺。上午九點整,連鬧鐘的震動都沒能讓奚元轉醒,看來她真被折騰得相當累了。
打量她片刻,他還是決心将她抱床上去,讓她睡更舒服些。而後他吃了早飯,去那棟公寓和她的母親見面了。
*
奚元一覺睡到快下午,醒來找不到江憫,才意識到一件不可思議的大事——
他去見自己母親了。
雖然是這本小說裡的母親,但也能感覺出是一個非常嚴厲的狠角色,甚至奚元想一下江憫與之見面的場景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但那公寓中發生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心不在焉地吃了午飯,下午心不在焉地在床上玩手機,也不好給江憫發消息。
傍晚接到他電話,她還有點擔心,比如聽他非常遺憾地說“談判失敗,你還是得回國了”。但幸好他語氣輕松:“睡醒了沒?睡醒了出來吃頓晚飯吧。”
“哦……”奚元思索片刻,弱弱地問,“那我媽那邊呢?”
江憫笑了一聲,其實是一個很輕很輕的氣音,但還是被奚元給捕捉到。她心裡冷哼一聲,江憫問:“你這麼緊張?”
“不然呢?”奚元沒好氣,“這可是關乎我人生的大事,我能不在意嗎。”
“那放心吧,隻是簡單說了下你在這邊的情況,你母親也沒有非逼你回去的意思。雖然沒明确表态,但看她想法,你願意在這裡再待段時間也可以。”
“噢——”奚元壓抑住内心的雀躍,盡量淡定,免得又被江憫給嘲笑,“那你現在來接我嗎?”
“好。”
于是奚元翻了翻衣櫃,挑了身适合晚餐約會的黑色長毛衣與一件更長的白色外套,簡單化了個妝,快化完就接到江憫電話:“下來吧。”
拉開副駕駛車門,車内仍是熟悉的冷香氣味。因為成功說服自己母親的事,她得意洋洋看江憫一眼,沒想到他沒怎麼睡覺精神還挺好。看她這樣,他好像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那一刻奚元第一次非常明确地感受到,兩人是站在同一戰線的人,他成功幫她留在美國了。
車裡也還放着歌,她關上車門,歌詞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清晰跳進她耳朵:我也不要奢求得到你永恒的愛,隻求你再與我共度一晚,我便此生無憾了。
線條流暢的黑色跑車啟動,奚元在心裡沉默一下,以開玩笑語氣:“你今天早上好像偷偷和我睡覺了哦。”
江憫泰然回應:“好像是你邀請我的哦?”
且模仿了她的語氣。很可惡。
“啊?”奚元甚至真忘了是自己邀請的他,這麼一回想,好像是真的,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她“呵呵”笑兩聲:“我不記得了,你這個說法有待考究。”
“是嗎。”
“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她轉過臉,非常認真地看他。
“睡過覺的關系?”他也看她一眼。
極其不要臉的答案,卻是順着她一個個問題答出來的,仿佛是她誘導他這樣說,讓她想罵他一句都沒有理由。
斟酌片刻,她像洩了氣的皮球,捶自己掌心一下,歎出口氣,不說了。
但她知道看自己吃癟,江憫一定在心裡暗爽。于是她更無語,别起手,看向車窗外。
這頓晚飯她吃得很開心,微微喝了點紅酒,因為很清楚自己酒量。
她就是想借這點酒勁做些什麼。比如在吃完晚餐在街上溜達時,突然把手從江憫的衣袖裡伸進去,握住他手,将在白崖的故技重施。
他沒反應,她也就理所當然地一直拉着,哼着歌。過了會兒提議:“哥哥,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看電影嗎?我不想在影廳看,我們能不能在你的卧室一起看。”
說完了,她非常認真地看着江憫。很難得在他神色中捕捉到瞬間遲疑。
“認真的嗎?”他似乎領會到其中意思,也認真地問。
“對。”奚元非常堅定地順着他手指、手腕向上摸。他手比起她大多了,感覺兩隻手握住她腰的話都能把她給捏碎。最後因為衣袖阻擋,她隻能握到他手臂靠下位置。第一次見面的晚上,她就是這樣突兀地感受了一下他手臂肌肉。他不像那些太過狂熱的健身人士将臂膀練得粗壯,但很結實,讓人很想被他給狠狠攥住。或許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抖m呢,她這麼想,晃着他手臂輕飄飄說:“反正我想這麼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呀,你真的看不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