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裝了,臭男人。她心裡這麼想。
在她視線的嚴格掃射下,江憫沒有看她。
但是說:“那我們去買點東西。”
想了想,奚元明知故問,撒嬌的語氣:“我們去買什麼?”
江憫仍舊不看她:“去了就知道了。”
“哦。”
奚元收回目光,偷偷地笑,改成挽他手臂的姿勢,走起路來春風拂面,腳步都變得輕飄。雖然周圍隻是冰天雪地而已。
她都沒有顧着看街景,随他走,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因為右手被她給挽着,江憫開始時用左手拿出手機來,單手按着鍵盤慢慢地打字,她以為他是在搜索位置。
大概十多分鐘後,他腳步停了,她也慢半拍地跟着停了,意味着目的地到達,她仰頭看門店标志:“這也不是成人用品店啊……”
她聲音不大,但江憫能聽見。他沒有說什麼,拉着她手在Graff的門店前駐足等待。她也就不再叽叽喳喳,安靜地和他在這裡站着。
但是他剛才非常自然地牽住了她手。她微微垂眸,體會他手掌的寬大和微微粗砺的觸感,想調戲他,比如玩玩他手指什麼的,又怕他覺察出後松手。
沒多久,一輛車停在街邊,下來的是一名華裔女人。她還會說很流利的中文:“你好,江先生。”又看向他身旁奚元,略一颔首,算彼此打過招呼:“你們一定久等了吧?好巧,你給我發信息時我剛吃完晚飯,你們一定也是剛用完餐?”
“是。”
兩人看着她打開店門,但她并不打算在晚上招徕客人。這裡的門店和國内不一樣。國内繁華地段的奢侈品一條街往往燈火通明到夜晚,而她這樣的門店到下午五點半左右就準時下班了。可能是江憫和她有什麼人際上的交情,所以能這樣約着她出來。她也隻是閉店單獨招待二人,笑眯眯說:“快請進吧。”
江憫沒打算耽擱太多時間,直截了當地看了幾個經典的款式,讓奚元選。
奚元漫無目的地溜達一圈,也确實是他相中的那幾款比較入眼,經典又出圈的款式完全有其受歡迎的道理。她指了指那枚蝴蝶結戒指:“我喜歡這個。”
“這個是小号的,13萬左右。還有大号的以及附加主石的款式,您感興趣的話可以都看一下。”老闆娘邊說邊展示。
奚元看着,忽然側過臉,很認真地看江憫:“我有個問題——你會和我結婚嗎?”
他也看向她,似笑非笑地與她對視。眼神裡難得有些微妙,大概在揣測她又在搞什麼花活。
而因為這個問題,老闆娘一臉吃瓜地看着二人,不加打擾。奚元很坦然地繼續說:“如果你以後會和我結婚呢,我就要不加主石的,這對我來說隻是個裝飾品而已。但如果你覺得沒把握,你最好送我個最貴的,留點兒誠意,這樣我以後看見了還能記得點你的好;而且我以後從你這兒撈不着這麼好的了,現在不買最好的,以後我對你的回憶肯定也就一般般。”
“那就這個。”江憫點了點不加主石的大号戒指,現貨正好有合适奚元的尺寸,他去付款。
奚元也沒想到他會買大号,由他去。他心甘情願的,她不要白不要。
她将戒指戴在右手的無名指上,看着那隻流光熠熠的滿鑽蝴蝶結非常喜歡。江憫保镖直接将他們的大G開到附近,江憫大概懶得開他那輛超跑回去。她上車,和江憫在後座,繼續欣賞戒指,忍不住拿出手機來拍幾張照片,難得又有了發ins的興緻,想到什麼,側頭看江憫:“你要不要關注我ins?”
“嗯?”
“我的ins是私密賬号,現在一個朋友都沒有,你或許可以成為第一個欣賞我動态的人。”她傲嬌又得意地說,那樣子落在他眼裡确實非常可愛。
他輕輕笑笑,摸出手機,通過她分享的名片成為她ins好友,看到她唯二動态——第一條是賀婉詞給她買的成堆奢侈品,第二條就是她剛拍的戴在手上的戒指。都沒有文字,隻是一些簡單的同色系emoji符号。
“早知道你會加我,我就寫‘感謝江老闆給我的禮物’了。”她又很嘚瑟地說。
他簡單劃過她兩條内容,好笑、無奈又有點寵溺:“你這麼喜歡錢呢?”
這回的寵溺不同于以往的暧昧不明,是她确實能聽出來也毫不懷疑的。
所以她現在很樂意和他分享一些關于自己的事,像小孩玩玩具一樣繼續擺弄戒指,告訴他:“因為我後來才發現,我媽從小就這麼教育我的。從我開始讀書起,她就鼓勵我,如果我拿了什麼樣的好成績她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獎勵,比如我的第一隻Burberry小書包,我的第一瓶香水……我慢慢收集出滿滿一百平衣帽間東西,還不包括很多被不停淘汰掉的。高中到大學期間,我見過越來越多人,我有點慚愧,我向媽媽反思我是不是太拜金,我媽才向我坦白她正是要讓我成為這樣的人,這樣我就不會在某一天和一個窮光蛋小混混私奔把她給氣死,或者像韓國三星集團那位‘長公主’,被保镖勾得魂都沒有了,最後被家暴,離婚,被訛,一地雞毛。所以我也坦然了,誰不愛錢呢?不愛是因為沒有嗎?沒必要活那麼憋屈,連這點都不敢承認;但也沒必要為了錢而違背本心,隻要保持善良和内心坦蕩舒服就可以。”
她目光一轉,從叙事的神色轉為直勾勾盯向江憫:“比如我要花你的錢,如果我和你清清白白,之後我一定還你。但現在我想和你談戀愛,我喜歡你,我就要花,不然讓你花不出去花别人身上嗎?”
夜晚的車後座,他面龐被籠上層淡淡的陰影,但她能看見他也是盯着自己的。他像在聽一個小女孩講她天馬行空的故事,但聽得十分認真。
一道光影劃過他下半張臉,照亮他輕輕彎起的唇角一秒鐘。他說:“我也喜歡你。”
輪到奚元大腦空白一秒鐘。
腦袋就像也被一道白光給拂過,給刺穿。那一秒裡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沒在想。
她可以理解為,這是在調情嗎?
但是嘴不受控制,她認真了:“從什麼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