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也隻是開玩笑而已。不得不說,認真搞事業的男人最有魅力。哪怕江憫他今天穿着十分休閑的LV火燒雲外套,也有着穿西裝般的氣質氣場。她真懷疑他這段時間是不是高強度工作了,怎麼都被西裝大佬味給浸這麼深。或者說,他是在慢慢變成熟?吃完飯,她今天沒安排,忍不住捧着江憫的臉親了又親。身邊的人和事千變萬化,總是他在自己身邊,有着如此令人熟悉的氣息。
“你說有個從香港來的老闆盯上你了?”江憫問。
“是啊。”奚元點頭,很認真地看着他眼,“或許你真不認識什麼香港的熟人?”
憑她對他的了解,他明顯眼神微變:“有話直說。”
奚元知道他應該是想到了,笑笑,也不再和他彎彎繞繞:“好吧,那人叫‘梁抒懷’,也跟我說了他另外一個名字,姓江。然後他和我說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和陳淞媛有關。”
江憫聽着,奚元告訴他:“他說,導緻陳淞媛墜樓的人是你大哥——江恪,當晚他就住在季隆酒店出事的那個房間,并且季隆酒店有他的投資,《褚慈傳》也有,後者就是他會和陳淞媛牽扯上關系的原因。”
話落,卻好像還有話沒說完。
那話無聲無色地飄在空氣裡一樣——這麼明顯的線索,你不知道嗎?
梁抒懷都知道,你不知道嗎?
這樣的質問,奚元實在說不出口。可他江憫多聰明,他分明能一下子察覺,就像能看見那些隐藏着飄浮在空氣中的話。
他坐在那,整個人更加深沉,卻不解釋。奚元最怕這樣,可場面就莫名其妙變成了這樣,兩個人沉默。
或許也是消化了奚元所說的信息,冷靜些,他隻是簡單道:“季隆酒店的股東很多很雜,投資《褚慈傳》的公司也是。至于季隆酒店出事的那個房間,以我的能力查不到,我隻能說這些。”
奚元口是心非地嘟囔:“我沒那意思。”
江憫也沒揪這點不放。至于梁抒懷是如何得知這些的,他們都不知曉。
“那……”她看江憫。
江憫也懂:“既然已經有人告訴了答案,查起來或許會順利些。有了結果我告訴你。”
那有了結果之後呢?
奚元看着他,眨眨眼,忍不住又開始想那許許多多的假設。但就此打住,她不能再問。
之後這話題翻篇,她和江憫一起躺在床上,漫無目的地東拉西扯,打遊戲。進行完靈魂上的交流,待到深夜天時地利人和再進行更深入交流。可能一個人在外面待久了,奚元突然對江憫身上的味道特别着迷,總親他不夠,想一直和他貼在一起。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說,在這個世界裡,江憫已是她最最親密的人。
窩在江憫懷裡和松軟的被窩裡,很安心。自陳淞媛出事後,她鮮少睡過這麼好的覺。她睡得很深很沉。這段珍貴的、甯靜的時間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些令人煩心的東西也壓根不存在。
次日天色熹微,江憫又是在清晨早早出發離開了。奚元繼續拍戲才得知,梁抒懷在去酒吧的次日便離開了劇組。
沒幾天下起大雪。
郊外的雪似乎格外大,雪花也分外大片厚實,鋪天蓋地,讓奚元想起一年前在《神話》劇組時。于是春節的年味也慢慢來了。日後的生活卻讓人捉摸不定。
年年複年年,在這個世界總讓人禁不住站到上帝視角去看待一切,前方到底是什麼?又是為了什麼在不停地往前走。
一連幾天,奚元心神不甯。每每拍戲都需要更加努力才能進入狀态。她的小助理明顯察覺,總說:“這地方太磨人了,什麼都沒有,趕緊拍完回去拍北城的景吧,咱工作也總得勞逸結合呐。”
奚元還是心不在焉。
似乎下定決心。
一場大雪後的積雪未化,片場的大部分場地被無數個腳印給抹得髒兮兮,變成灰黑。又一場新雪在黑夜降落。其前奏浩浩蕩蕩,大有一副再将世界給鋪成雪白的架勢。點點潔白固執地附在那些灰色雪濘上,部分融化,再重新覆蓋。奚元站在自己房間窗前,右手打着電話,左手托右手肘,微微蹙眉,眼睛撲閃撲閃地看着這景色。那邊江憫接起了電話:“喂?”
她斟酌很久才說:“江憫,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似乎感受到她心緒複雜,江憫也難得有些遲疑:“什麼事?”
“我想和你結婚。”
“……”
“你喝了?”
“沒有。”
奚元開始在房間來來回回地走,聲音低下去一點:“你看,你都已經快三十了,我們也已經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似乎為掩飾什麼,她輕輕笑笑,但這笑聲空洞洞的,跟外面那無休止現出雪花的天似的。
“嗯……”
“你考慮考慮?”她小心翼翼。
江憫許久沒有說話,半天也故作輕快地給出兩個字:“當然。”
“但是沒想到這件事會由你來提,我多慚愧。”
“……”
奚元無話可說。
“最近在組裡怎麼樣?”江憫轉移話題,一根緊繃的弦才松了。奚元立刻接上:“挺好的呀……”
就這樣又快快樂樂地瞎侃起來,侃了有二十分鐘才挂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