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再次在奚元腦袋中炸開,她毛骨悚然。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像江恪也意味着像江憫,怪不得……她記起他們江家總共有三個兒子,可眼前人為什麼姓梁?以及更重要的是,和陳淞媛有關系的人為什麼是江恪?
看奚元臉上浮現出更深一層疑惑,眉頭緊蹙,相當不解,他後退一步掙開她攥他袖子的手:“你看,你還是不信。”
“……沒。我隻是在想,為什麼。”還有,為什麼偏偏是江恪,是一個她所知曉的人,為什麼這麼巧?江恪的動機是什麼?應該不會和自己有關吧……當然不可能。但就是這麼巧。
難道也是因為什麼小說情節麼。所以一切都這麼巧,人物都相串聯。
“你有沒有什麼證據?”
“姐姐,我大好人啊?”梁抒懷被逗笑,“我給你帶來這麼重大的消息,還要為你準備好萬全的證據雙手奉上?我可不是上帝。”
奚元沉默。
他說的話不是沒道理。
大概看她一下子蔫了太可憐,梁抒懷歎一口氣:“你自己去查呗,我和你說的可句句屬實。那晚陳淞媛出事的房間就是江恪住的,江恪本就是季隆酒店的股東,《褚慈傳》也有他投資。”
奚元又皺眉,明白了,最後半句的含義是指,江恪投資《褚慈傳》是他和陳淞媛能夠接觸的原因,因為本要出演這部劇的人是陳淞媛。
這些事她怎麼都不知道。
那江憫知道嗎?
再深了她不敢想,這問題像一顆脆弱的苗芽,稍探出一點尖尖,接觸到泥土外的冰冷世界便立刻縮回了。
梁抒懷見沒什麼好說,聳肩笑笑,轉身欲走。奚元把他叫住:“等等。”
他站住。
“最後一個問題。”她已經沒什麼力氣,“你是江恪和江憫的那位親弟弟,你為什麼姓梁?”
“噢——這可真是個好問題。”梁抒懷一個流暢的180°回身,拍拍手,“竟然是關于我的。你想了解我。”
油嘴滑舌完畢他告訴她實情:“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雖然是他們的弟弟呢,我母親和他們兩個的可不是同一位哦。我的母親在香港,也沒有和我父親結婚,我有時會使用我随母姓的名字,根據我的心情和需要,比如現在。有時我會用随父姓的名字,那時候我就叫‘江英鶴’了。”
“這樣。”奚元點點頭,也算是問到人家隐私,“謝謝。”
在洗手間耽誤了太長時間,梁抒懷先回去了。奚元對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儀容儀表,那張臉明明什麼也沒變卻分明疲憊不少。那個念頭忽然又闖進她腦海:她在這個世界裡已經27歲了啊……
回到座位,周圍的一切她都無力關心,梁抒懷也沒再口香糖似地黏住她不放。後來再在那酒吧中待着也像具行屍走肉,再沒有感覺,甚至手機裡來了消息也沒有察覺。
回程路上她在車裡歪過頭睡了,但是睡不深,是一種很神奇的半睡半醒狀态。
隐約聽見身邊人悄悄話問:“她怎麼這麼能睡?她這幾天拍戲這麼累嗎?”
另一人可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梁抒懷突然也不纏着她了。”
“我看他兩一前一後地去了洗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結果這麼一睡,回到組裡住處後奚元反而睡夠了,一點不困。拿出手機才看到那條在酒吧收到的消息,來自江憫。
梁抒懷所帶來消息的沖擊力太大,以緻她都忘了自己給江憫發過消息。江憫回複:【被誰給盯上了?】
【就那個……香港來的不知名老闆。話說,江總,你就不認識什麼來自香港的熟人麼?】
奚元一時也不知該怎麼把得知的重磅消息同江憫說,先透露一點,看他能不能自己想到梁抒懷吧。江憫随後回複:【打個視頻?】
【太晚啦,下次。><】
【那明天見面再說?】
【OK.】
奚元自知自己現在狀态不怎麼樣,何況那些事情不方便通過視頻告訴江憫,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扯了些别的,互道晚安。江憫發過來他次日清晨抵達這邊的航班截圖。
熄燈躺在床上,奚元輾轉反側。
她不太懷疑梁抒懷的話,他的身份更增加了他對江恪了解的可信度。她現在隻需順着他提供的方向去查,真相如何自然見分曉,總比之前站在一片黑暗裡一頭霧水的好。可她又冒出新的疑慮。如果梁抒懷知道這件事,江憫為什麼大費周章地調查卻仍不知道?
同時她腦海中彈出一個非常可怕的人性假設——倘若江憫知道這事是江恪做的,他會選擇大義滅親,還是欺騙她來息事甯人?
前者的代價太大。換作奚元,她可能都很難鼓起勇氣去做。
且不說會在全國範圍引起多大輿論風波,又會在他們商圈内如何重新洗牌,就江恪與江憫個人之間,他們雖然不合,雖然明争暗鬥,可他們畢竟是一個家族,處于同一個一緻對外的整體中,如若江憫出手讓江恪聲名狼藉、锒铛入獄,又會怎樣累及家族利益、面對家族内長輩的威壓?可真不好說。
在這樣一座龐大的大山下,她陳淞媛算得上什麼?她奚元又算得上什麼?說不定知道是他親哥哥所為她對他的感情又會多出雜質。倒不如編織個善意的謊言——查不出。什麼都不知道。她無可奈何,這事或許就慢慢過去了。
發覺自己想的越來越多,一發不可收拾,奚元立刻清空大腦、放慢呼吸逼自己入睡。
次日被鬧鐘叫起,她洗漱後稍稍梳妝打扮一下,就是江憫差不多該到的時間了。她吃着非常健康的早餐,酸奶碗、一塊全麥面包和一瓶鮮榨橙汁,沒多久聽見低低的敲門聲,透過貓眼一瞧果然是江憫。她立刻開門,給了他一個大大擁抱。
也毫不吝啬贊美:“江憫,幾天不見你真是愈發帥氣逼人了。說,這是不是你精心打扮後勾引本小姐的手段?”
江憫但笑不語,摸摸她臉頰,再揉揉她頭發,好像她是個玩偶在确認她是否完好無損。随後往屋裡走,關上門,坐在一旁陪她吃完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