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奚元和江憫到他的房間休息。他似乎知道這頓飯讓她精神高度緊張,現在肯定身心俱疲,晚上沒再安排其他事,讓她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護理皮膚。
奚元敷着面膜,站在窗前,這扇窗正對着宅院内部。
這座宅子的整體占地呈一方形,清一色歐式建築。黑色的頂與淡黃色光滑牆面,在傍晚的橘色燈光籠罩中有點像巴黎一瞥。中間是以一座宏偉白色大理石噴泉為中心的庭院,建築環繞四周。奚元指着對面一幢獨棟問江憫:“江英鶴是住在那裡嗎?”
江憫站到她身後,看去一眼:“嗯。”
奚元指尖方向移動:“那這是爸媽住的地方?”
“嗯。”
她笑:“我現在改口未免也太快了。”
不知怎麼,這樣的稱呼脫口而出。大概是因為她早在心裡默認和江憫成為了一家人。
江憫也笑。
奚元恢複正色:“我感覺樓上好像也有人……”
“是江恪。”
“啊……”
這名字真讓人厭惡,可她問這麼多的目的就是要知道江恪住哪。她裝作是無意得知的樣子,反感地吐了吐舌頭,又在房間裡走了幾步,躺床上休息了。
接下來幾天也沒有安排。這裡離市區遠,周圍更是深山老林,植被茂盛,所以活動空間僅僅是這座大宅子而已。
江父江母似乎将年後當成了一段度假時光,十分悠閑,基本就是在這建築中來來回回地走動,看會兒書,喝會兒茶。每天早上奚元抽時間去向他們問好,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頓晚飯,其餘時間她都自由。有時江憫在書房辦公,或去和二老說話,她就到三樓的書房裡看書。
她和江憫住主樓的二層,而江恪在三層。
她曾帶着熟悉江家的理由上三樓走了一圈,太大了。那走廊很長。剛從最近的樓梯上去時感覺整潔,一扇扇門緊閉。她推開正對樓梯的那扇,就看到這間小陽台般陽光明媚的書房。
旁邊是一間沒人用的瑜伽房,再就是些還沒有用途的空房間、雜物間。快到頭時看到一間很大的、明顯有使用痕迹的健身房,再看一眼盡頭那扇與衆不同的古典大門,那必定就是江恪的房間了。
她不敢再往前走,折返,算是對三樓有了了解。
自此,她一有閑暇就進那間小書房讀書。
樓梯離二樓她和江憫的卧室挺近,她去并不算奇怪。
但她當然不是真喜歡讀書,而是與門坐得很近。
她聽着三樓走廊上各種動靜,試圖摸清江家阿姨們打掃三樓衛生的時間規律。
她在心裡盤算,她按計劃在江家住的時間是五天,初八下午回家。她用初四初五初六三天的時間摸清狀況,最晚在初七行動。
而她初四初五兩天斷斷續續在書房待着,發現阿姨們打掃三樓衛生的時間非常規律:上午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一次,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一次,晚上會在八點半到八點四十之間給江恪送一次果盤,也不會來撤走空盤,所以奚元推測每天清晨她們會來取一次空盤,其餘時間三樓都安安靜靜的。
隻是江恪的活動時間不固定,讓她十分頭疼。
不固定就意味着他随時走,也可以随時來。唯一能确定的隻是他每晚與大家一起吃晚餐。可那時江父與江母都在,奚元想脫身一段時間是很怪異的,用來到江恪的房間裡找東西更不夠用。
她不免又很喪氣,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初六那天,按計劃是她觀察的最後一天。
但她已經對阿姨們打掃三樓的時間非常熟悉,明天怎樣都要行動了。
根據三天總結,她決定明天早上以散步的借口早點過來,在早上阿姨撤走果盤、江恪出門後立刻進入他卧室。安全來講最多最多有一小時時間。
她反複掂量這計劃,開始在網上搜索各種隐藏保險箱設計,确保進入江恪房間後,能在有限時間内得到更多有效信息。
“咔哒”一聲。
書房的門被人開了。
她吓一跳,那瞬間渾身雞皮疙瘩,因為太過沉浸于手機的搜索界面。若她是隻貓,那一刻大概會全身毛炸開成一朵蒲公英吧。
原來做心虛事是這種感覺,她第一次體會。
這不免讓她後怕。這才哪兒到哪兒?要是明天進江恪房間,中途真發生什麼,她不得被吓破膽?
驚魂未定地看着來者,那瞬間根本來不及反應。什麼演技,什麼一秒變臉,那一刻統統談不上。但進入眼簾的卻是位陌生婦人,年齡看起來四十出頭。
看到其打扮奚元明白,是家裡的一名阿姨,正打掃衛生,擦東西的抹布還捏在手上。她這會兒緩過來了,笑眯眯起身:“阿姨來擦書櫃嗎?”
阿姨合上門,步步走來,并未答話,她心也随着其步步逼近而一寸一寸懸起。
突然想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還未息,她差點沒喘上氣。
明知自己低身去鎖屏的動作會非常突兀,但不得不這麼做。做完之後,她沖阿姨掩飾尴尬地一笑。
這阿姨肯定覺得她怪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