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封閉術?”斯内普牽動着嘴角,“是那個人……”
“是他。”布蘭溫坦然道,“采取一些必要措施防止他入侵我記憶。”
斯内普臉上的皮膚一瞬間在顴骨上繃緊了,他的全身關節仿佛觸碰到機關般僵直。好半晌,他才澀着嗓音說,“你是說他在——”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布蘭溫這才注意到斯内普慘白的臉色,“至少目前為止,他還不能把我怎樣。況且我有個猜測需要驗證。”
斯内普的肌肉微微松懈,他喉結滾動了幾下,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
他瞥了眼要離開的布蘭溫,“你告訴了鄧布利多嗎?”
布蘭溫點點頭。
“很好,下午兩點半開始。”他捏了捏眉心,作出送客的姿勢,布蘭溫識趣地離開。
……
下午,二樓書房。
斯内普把自己的記憶抽放出來,小心翼翼地放進冥想盤。布蘭溫有些出神地盯着那銀色的盆子,卻被斯内普擋住了視線。
“收起你那格蘭芬多式的好奇心。”斯内普把魔杖搭在另一隻手的食指上,硬邦邦地說。
布蘭溫恍然回神,她收回眼神,安分地站在原地。
“既然你已經知道大腦封閉術是什麼,我就不再多說了。我隻說一句,當我施咒時,用盡全力抵抗我——明白了嗎?”斯内普認真地傳授着要點,臉色嚴肅。
“明白了。”布蘭溫舔了舔有些發幹的下唇,意味不明地回答。
“那我們現在開始。”斯内普黑漆漆的雙眼對上了布蘭溫的灰眸,“三、二、一——”
一股奇特的力量透過眼睛傳遞過來,布蘭溫隻覺得自己的記憶像是一本從未被翻閱過的舊書,此時被從書架取下來,嘩啦啦地一頁頁攤開,曝曬在灼目的冷光裡,她陷入過往的回憶……
三歲的時候遠遠地看見還沒有家破人亡的艾麗卡和多琳在草坪上和父母撒嬌玩樂;六歲時滿身狼狽的艾麗卡帶着奄奄一息的瑞麗敲開了她的大門;七歲時展示魔法天賦吓暈了多琳……
不,不是這些,布蘭溫竭力讓另一些畫面浮現出來。
隻是記憶并不受她操縱地往前掠過。
十一歲時收到了霍格沃茲的入學通知書,開學晚宴上肆無忌憚地打量黑袍巫師……為他處理三頭犬的傷口……維護斯内普的聲譽而和三人組鬧翻……蛇怪石化人事件……暑假特訓……
強勁的拉扯力傳來,斯内普退出了布蘭溫的記憶,女巫有些暈眩,不由地抓緊了身旁的椅子。
“你在幹什麼,埃利奧特?”男巫語調僵硬,低聲吼着,“沒有任何抵抗,你就任憑你的大腦像霍格沃茲特快列車一樣地對别人敞開嗎!”
在别人的記憶裡看到自己不是件新鮮事,隻是斯内普不知道布蘭溫腦瓜裡關于自己的畫面怎麼如此多——
也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會是這麼豐富。
她去年不是在研究那該死的魂器和夢境——
怎麼滿腦子菜譜和觀察别人怎麼吃飯?
斯内普不着痕迹地轉動兩下肩膀,又把扣到下巴處的衣領扯了扯,好像這樣能夠把那種陌生的感覺抖掉似的。
是她對他完全不設防,還是這就是埃利奧特用來抵禦他攝神取念的方法?
斯内普冷靜下來,開始分析這種抵禦方法成功的可能性。
隻是回想到埃利奧特在其他人——比如那幾個格蘭芬多面前維護自己的樣子,他又别扭起來——
斯内普的目光從布蘭溫眼睛上滑開,虛虛地穿透她,抵達她身後窗戶外的樹木枝桠。兩隻不知品種的鳥兒正在有來有回地鳴叫着,其中一隻張開了蓬松的羽毛,在另一隻面前旋轉跳躍着——它在求偶。
他又被燙了一下,随後又挪開目光,隻是雌鳥已經開始附和着雄鳥,起起伏伏地啼叫着。
難聽得好像每年開學霍格沃茲校歌合唱一樣,斯内普如此評價。
“你看到什麼嗎?”環繞在頭上的眩暈感消失,布蘭溫站直了身子,湊過來問。
“我該看到什麼嗎!”被她打斷了思路,斯内普連退幾步,防備地瞪大了雙眼。
“你沒看到?”布蘭溫奇怪地反問,“比如一個黑頭發的、黑眼睛的……”
她就是故意的!斯内普呼吸急促起來,耳根熱了起來——
“女孩?”布蘭溫繼續說着,手比劃到自己鼻梁處,“大概這麼高?”
女孩?
斯内普一口氣憋在喉嚨喘不上來,耳根愈發滾燙——被氣的,他氣急敗壞地反擊道,“除了你和一些不知好歹的格蘭芬多,什麼都沒看到!”
沒看到?布蘭溫眼睛亮了起來,她剛剛刻意回想起的上輩子的記憶,斯内普一點都沒看到!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布蘭溫忽視了斯内普的異常,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為什麼?她回想着伏地魔在她夢中出現過的場景,他無法進入的車廂、他從沒有真正意義地和自己上輩子記憶中其他人同處一室……當她還以為在做夢時湯姆讓她看到的是這輩子的屍體,而不是她曾經以為的自己……
這是不是有可能假設,伏地魔的攝神取念也無法入侵她上輩子的回憶?
這感覺就像是她被撕裂成了兩半,而他隻能蟄伏在她嶄新的那一半邊靈魂中,悄悄地進行融合。如果想要消除他,是不是隻要……
還是等鄧布利多來再讨論吧。
布蘭溫搖搖頭,停下來掐住下巴,仔細地思考起另一個問題——關于她的夢境。像昨天那般幻境并不陌生,隻是伏地魔的狀态弱得不堪一擊,這是布蘭溫始料未及的。自第三學年開始,他隻敢在她虛弱或者精神焦慮的時候出現——比如得知冠冕失蹤後——
不對,在那之前,她就開始做夢了。
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