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是你引起的嗎?”斯内普追問道。
布蘭溫心虛地瞄了一下斯内普,“一切是個意外。”
隐去自己是如何受傷那段,她像是倒豆子般一股腦地将前因後果,以及故意制造的意外說出來,直到斯内普的臉上的線條愈發冷硬,才收住話頭。
“愚蠢!天真!”斯内普呵斥道,“我明明告誡過你——小心行事!”
“我把自己完全摘出來了,”布蘭溫忽視心裡湧起的不快,低聲說着,“沒有人會懷疑……”
“你怎麼知道沒有人會懷疑?”斯内普提高了音量,“需要我提醒你,洛哈特是怎麼被吓暈、盧平是怎麼被擊飛、德拉科是怎樣得救的嗎?”
斯内普站了起來,來回在房間裡踱步。
“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第三次、第四次就是故意為之。”斯内普說道,“和波特交往過密讓你傳染上了他的狂妄自大嗎?和他一樣成為别人關注的中心會讓你更好受是嗎?”
“我沒有這樣的想法,”布蘭溫被他的一連串诘問壓得喘不過氣來,“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嗎?”
“計劃?”斯内普定在原地,難以置信地問,“你腦子裡隻有這些東西?”
那不然他為什麼會生氣?
布蘭溫愣了愣,如同每次上課遇到了難題般,困惑地仰起頭,尋求着他的答案。
斯内普輕而慢地邁了兩步,完全擋住從高處照下來的燈光,陰影籠罩住了布蘭溫。
他彎下腰,譏笑着迫近她。他的頭發因為重力垂下來,險險地停在了她臉部的上方。思緒瞬間翻滾起來,烏姆裡奇辦公室裡發生的所有回放着。
審問……羽毛筆……摔倒……
他在對自己攝神取念!布蘭溫一驚,大腦封閉術已在控制下自發運轉,但一切已來不及。
“用玻璃割傷自己,”斯内普怒極反笑,“果然是這樣。”
“你在想什麼,埃利奧特?”學生和導師的身份調換,斯内普再認真不過地求問,“當你面對烏姆裡奇,是什麼促使你作出這種決定?”
“我……”布蘭溫被他問住了,“我不想讓别人受到傷害——”
“你認為烏姆裡奇是危險的,對嗎?”斯内普循循善誘地說,“在你的認知裡,烏姆裡奇掌控了霍格沃茲,以至于沒有人能夠對付她。連我也無能為力,鄧布利多也束手無策,對嗎?”
布蘭溫的血色逐漸從臉上褪去,喉嚨間像是塞了團正在炙烤的炭塊,她想為自己辯解,卻說不出任何話。
“每一次。”斯内普語氣很克制,卻隐隐有風暴在他眼底湧動,“你都用傷害自己的方法——尋求脫困——”
他緊繃地、卻極為平靜地說:“你就這麼想死嗎?”
像瞬間被電流擊中,布蘭溫的後背短促地抽搐了下。她的思緒變得空白,時間在這一刻被凍結。她倉皇地低下頭,一根魔杖自下而上地抵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完全擡起頭和他對視。
“如果你想死,我可以幫你,”斯内普冷笑道,眸色暗沉,“你以為隻有索命咒能讓人瞬間死去嗎?”
布蘭溫的手隐隐顫抖起來,她用力地掐住掌心,想抑制住鼻間的澀意,或者捂住耳朵,想要逃避他接下來的話。
“無色無味的毒藥、一個附加在你身上的詛咒、一場精心設計但突如其來的意外,就像你用在烏姆裡奇身上的那種一樣……”
她想要死亡嗎?
“失去意識、你的感覺和身體完全地剝離,靈魂和軀體脫離,變成一個沒有知覺、不會再受傷害的幽靈……”
無知無覺地飄蕩在世界裡……
“夠了!夠了!”布蘭溫猛地推開斯内普,抽出魔杖失态地朝他吼道,“閉嘴!”
“我從來不害怕死亡!”她失去了以往的溫順與柔和,灰色的眼睛裡浮現出一種冰冷刺眼的覺悟,“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死亡是什麼滋味,所以如果這個世界必須有人犧牲,那不應該是其他人——”
斯内普沉沉地注視着她,那眼神過于複雜,像是淩晨裡黏稠的霧氣,無所不在地悄悄漫過來。布蘭溫不由得後退兩步,脊骨撞上地窖的石門。
不能再說下去了。布蘭溫握住門把手,逃跑似的沖出地窖。
斯内普沒有上前,他看着女巫落荒而逃,默默地走到辦公桌前,抽出一張羊皮紙。
情緒失控狀态下,魔力也依舊穩定。
魔藥,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