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着紙巾施了個消失咒。
毒辣的陽光在雲層的遮擋下逐漸漸弱,布蘭溫站起來,活絡着手腳,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你居然也吃了番茄燴面,你不是——”她将手反在身後,仰起頭拉伸着,卻突然卡殼了。
番茄?
「記得把餐盒弄幹淨給我,要是我聞到有番茄味你就死定了。」
潘西平時對番茄避之不及,又怎麼會在霍格莫德村點番茄燴面?
剛剛被忽視的一連串反常現象此刻突然浮在眼前。
身後的人根本就不是潘西——
那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潘西有沒有生命危險?
布蘭溫的心髒狂跳起來,後背滲出大片的冷汗,冰得她四肢的溫度一同褪去。她咬了下舌尖,大腦已經快速運轉起來。
因着潘西的要求,她們找了條最偏僻的小道休息。此刻,過道兩邊都是堅硬的石壁——沒有任何營業的門店。小道的左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荒蕪泥地,另一側的出口才通往霍格莫德村的主道。
隻要走到出口,就能找到今天帶隊的教授進行求助。
“不是什麼?”潘西呼吸沉重地說,她呼哧着粗氣,小臂搭挨在布蘭溫的肩關節上,“我沒聽清你的話。”
幽幽的氣息噴到她的後頸,布蘭溫強忍着不适和躲開的沖動。
她平靜地說,“你不是口渴了?要不要出去喝點東西?”
潘西的笑意慢慢從臉上消散,眼皮松懈下來,直勾勾地盯着布蘭溫。
潘西說:“我不口渴。”
布蘭溫提了下臉頰的肌肉,笑吟吟道,“可是我渴了。”
“你剛剛喝了兩大杯黃油啤酒。”潘西說。
布蘭溫手指微動,腳不着痕迹地往外換了個更有利于逃跑的方向,“那是半個小時前。”
過道盡頭的人聲似乎越來越遠,布蘭溫左手伸進挎包裡,握住那瓶斯内普給的、自拿到後從來沒派上用場的毒藥,一點點塞進衣袖裡。她接上之前的話,“如果你不想,我可以自己去。”
話音剛落,她就捕捉到了某種細微的聲音刺破寂靜的空氣,布蘭溫下意識地側身躲閃。但強力昏睡劑留下的後遺症尚未退散,隻是慢了半秒,布蘭溫就被擊倒在地。
膝蓋磕碰在青石磚上發出悶響。緊接着,她就失去了反抗之力,骨頭連帶着肌肉、聲帶都被定住了。
“咔哒、咔哒。”
耳朵貼着地面,皮鞋與磚石觸碰的聲音因着骨傳導被放大數倍,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布蘭溫隻覺得胸口緊的吐不出一口氣,額頭上有汩汩鮮血流出,劃過眉骨,順着鼻梁滴在地上。
神秘的偷襲者來到她面前。
一雙髒兮兮的皮鞋在她正前方停下,她的魔杖倏地飛起,被陌生的巫師奪走。
“你被她看出來了。”粗嘎的嗓音蹦到地上,布蘭溫斜眼望去,隻看到半截枯瘦幹癟的腳踝。
“你的計劃根本不可行。”“潘西”陰狠地說,“托你的福,要處理的麻煩又多了一個!”
“能有多大麻煩,一個四年級的麻瓜種,成績再好也是個廢物,把她丢去和帕金森那個小妞作伴,辦完事後再來個一忘皆空。”頭上那人粗聲粗氣道,“諒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果然是他們帶走了潘西。
他們不打算殺人滅口,隻是想偷偷摸摸地潛入霍格沃茲?
電光石火之間,布蘭溫想起了即将到來的、三強争霸賽的第一個項目——
難道是伏地魔的人?
布蘭溫臉色煞白,持續的疼痛讓她頭部在遭受重擊後仍能勉強保持清明。她閉着眼睛,屏氣凝神,想要從兩位襲擊者口中得知更多的訊息。
但是沒人再開口了,布蘭溫合上眼皮,細細思索起自己可以反擊的手段。
魔杖被抽走了,她的無杖魔法成功率不高,并不能對付這兩個身份疑似食死徒的巫師。
鎖骨間的硬物抵在皮膚上。鄧布利多給她自保的魔法匕首有三次機會,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不能暴露。
左手袖子裡是斯内普煉制的劇毒,小半瓶的量足以放倒十個以下的成年巫師——前提是毒藥沒有被他們發現并收走。
而她的底牌不止如此。
布蘭溫想到被她壓制在靈魂深處、不成氣候的那塊碎片,呼吸急促起來。
今天是服藥的日子。如果她沒有回到霍格沃茲,多比和斯内普很快就會察覺到異常。
假若今天之内沒有人找到她,伏地魔的力量很有可能會再次破開束縛,屆時隻要她稍加引導,讓他短暫地現身在……
這是最壞的打算。
布蘭溫安下心來,既然現在已經無法反抗,不如将計就計,靜候良機。
“帶她走。”冷漠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布蘭溫隻覺得自己被粗暴地拎起。随着一陣翻天覆地的失重感,陽光的溫度消失。
她被帶離了霍格莫德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