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各懷心事的人不約而同地安靜并行。
八點才開始的舞會,巫師們像是要徹夜狂歡似的,回宿舍的路上布蘭溫幾乎沒遇到幾個人。
公共休息室的門口就在他們斜前方。
布蘭溫并沒有走上前去,她在拐彎處的角落停下了。她肩膀轉動着,身體換了個方向,和斯内普正對着相站。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停下,也許因為今天是聖誕節。
盛大的節日,總是要鄭重道别的。
但布蘭溫又猶豫了。
畢竟,斯内普在地窖的情緒并不算得上愉悅。
角落裡沒有燈,影子流入了黑暗中。
布蘭溫仰起頭,目光在斯内普臉上定了定,又滑開,“我到了。”
“再等等。”斯内普說,“馬爾福和帕金森也快回來了。”
布蘭溫低低應了聲,把嘴邊的半句告别咽了下去。
帶着坡度的鞋跟讓她小腿發酸,即使那鞋跟并不高,也足以讓鮮少穿高跟鞋的女巫吃了些苦頭。布蘭溫悄悄在長裙下勾起前腳掌活動,下半身重心後移,好讓自己舒服些。
要是能靠在牆上就好了。
她在心裡估算着後背和牆壁的距離,腰腹放松,緩緩向後靠去。
但她卻忘記自己還翹起的腳尖。
尖頭鞋跟承受不住力度的突然變換,布蘭溫腳下打滑往後倒去。就在她以為自己的腦袋即将要和牆壁撞上時,斯内普伸出手,半隔着毯子握住了她的手肘,止住了她往後摔倒的趨勢。
微涼的指尖和溫熱的手臂内側挨在一起,一觸即分。布蘭溫連忙把毯子重新裹在手臂上,偏過頭注視着牆壁上閃爍的星光燈裝飾。
斯内普背過手,側首盯着牆角,仿佛對布蘭溫的窘态一無所知。
時間在他們之間緩慢地流淌過去。
公共休息室的人逐漸多起來。
“我讓你看好布蘭溫的!”
“她把我甩開了。”
“她是你的舞伴!”
是德拉科和潘西。
他們的吵吵嚷嚷打破角落裡的寂靜。
“我——他們回來了。”布蘭溫清清嗓子,指着不遠處正在拌嘴的兩人。
斯内普邁出半步,把通道讓給了她。
但布蘭溫沒有即刻離去。
斯内普挑起一邊的眉峰,無聲地進行詢問。
女巫昂起臉,光潤的金色卷發在搭在披肩上,眼睛澄澈得像是秋日的湖水。身後的銀色廊燈給她灰色的眸子鍍上層月光,搖曳出光弧。
“雖然你似乎沒有覺得今天是個特别的日子。”布蘭溫摸了摸小臂内側,那裡的溫度已經恢複正常,“但我還是想說——”
“聖誕節快樂。”她擔憂地看着他,“就算今天隻剩下兩個小時。”
斯内普一愣,但是沒等他回話,女巫已經急匆匆轉身離去,找到了她那兩個還在大呼小叫的好友,走進了公共休息室。
他蜷着手指,目光從公共休息室的門口離開,回到女巫剛剛靠着的牆壁上。
一叢槲寄生斜斜地從牆上垂下來。
他沉默地擡起手,摘下這叢鮮活的、綠意盈盈的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