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碎了一地。
破了洞的小木屋擋不住到處亂竄的風,受到沖擊的地闆一踩動就嘎吱嘎吱地響。斯内普動了動脖子,把自己從滿地木屑中撐起。身邊的女巫臉朝下趴着,黑色頭發胡亂地散落一地,斯内普盯着那黑沉沉的顔色反應了好幾秒。
是了,在波特的記憶裡,她也是這樣的黑頭發。
“埃利奧特?”他輕聲喊道,戳戳她的肩。
地上的女巫像是睡着了一動不動。
斯内普向前探了半步,手伸出便要把不省人事的女巫翻轉以查看她的傷勢。誰知就在指尖觸碰她長發的同時,視野一陣翻騰。他身體正反颠倒,整個人已經巨力壓制,以背部着地的姿勢死死按在了剛剛的深坑中。
“你、是、誰。”布蘭溫單手成爪狀扼住他的咽喉,以跪趴的姿勢壓住他的四肢。她把頭壓的很低,幾乎與斯内普鼻尖對鼻尖,長長的發垂下來擋住所有照在她臉上的亮光,讓她煞白的臉顯得有些陰森。
又挨這麼近!斯内普的視野完全被女巫占據,他腦子騰地湧起股羞惱,想要往後躲去。但堅實的地闆在後,任是他再往後躲也無濟于事。
“回答!”布蘭溫又動作了,她把手又往下壓了壓,空氣像泥沼一樣黏稠起來。盡管斯内普知道他在夢中并不會真正窒息,但瀕死感還是不可抑制地慢慢蔓延上來。一時之間,他顧及不了那麼多,手緊緊拽住女巫的手腕,用力地向外拉扯。
被人掐住脖子,他還能怎麼說話!
“放、放開……”斯内普吃力地擠出幾個字。
布蘭溫手上力道松動。斯内普抓緊時機往上一竄,逃脫了布蘭溫的鉗制範圍。
他緩了緩,試圖喚醒她的記憶,“剛剛是你把我帶走的!”
布蘭溫問,“剛剛?”
“剛剛。”斯内普無比肯定地回答,他撐坐起來,對着木屋那一大塊還沒來得及補上的大洞說,“我們從那裡飛進來的。”
布蘭溫扭過頭,對着半人高的洞口懷疑地打量了片刻。斯内普順着她的視線一起看過去,竟發現剛剛沒有任何阻攔的屋外蒙着層透明的光波,追擊而來的黑霧被完全阻攔在了罩子外頭,朝着他們的方向憤怒地撞擊。
女巫呆滞地望着那洞口沉默半晌。她撿起身上的木碎塊思考了一會,似乎把出逃的記憶捕捉回來了,才把視線轉回到斯内普臉上。
“好像是那麼一回事。”她說。“但真是奇怪。”
布蘭溫站起來,眼神裡透過迷茫,“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從哪來的?”
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才能不引起女巫的警惕?斯内普腦筋快速拐過幾道彎,同樣做出迷茫的神色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布蘭溫呵出口白霧,嘴裡咕哝像是自言自語,“我這裡可不收留來路不明的客人。”
她擡起手,指頭戳戳斯内普的肩膀,把他往木屋的缺口處推去一點距離——一點距離,斯内普僅僅在地上移動了幾厘米。
夢境中要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斯内普叫住了她,“等等,我有這個——”
他把一直小心翼翼揣在兜裡,即使沖進木屋沒有損傷半分的黑葉子拿出來,重申道,“我有這個。”
布蘭溫的動作停止了,她劈手奪過斯内普手中的葉子,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斯内普仔細地觀察她的神色,她眼睛亮起,仿佛在憤怒,又像是興奮。他摸不透她的套路隻能斟字酌句道,“我從這裡醒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握着它了。”
這是個十分含糊的回答,斯内普并沒有足夠的把握。但布蘭溫卻隻是從頭到尾一遍遍地端詳葉子,并沒有再提出質疑。
或者說,她沒有打算在斯内普口中得到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