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分鐘，布蘭溫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于異常。她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将葉子賽塞入袖口，随意點點頭。

“這東西我拿走了。作為報酬，一旦找到出口，我會送你出去。但現在，你可以選擇離開，或者——留下。”布蘭溫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說。

離開？到險情叢生的外面去？斯内普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說，“外面那些東西不會放過我，我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我要和你在一起。”

女巫略傾下身子，挑着眉毛，“和我一起？”

斯内普頓了頓，突然發現自己的話存在歧義——像是聖誕節的霍格沃茲裡，未成年巫師們藏在南瓜車裡最愛說的那些話。

“我是說，和你住在一起。”斯内普讓自己直視前方，提高音量地強調，“住！”

“這裡可什麼都沒有，你确定？”布蘭溫疑惑地問。

“确定。”怕她反悔，斯内普一口答應下來。他想了想，用起布蘭溫曾經強擠進地窖的那套說辭，“我能幫你幹些活——不會打擾你的。”

“好吧。”布蘭溫鼓鼓腮幫子，利索地從地上爬起，“如你所願。”

她皺着眉，在屋裡巡視一周，“這裡有三層。現在這層是你的了。”

三層？

“其他兩層……”斯内普試探地出聲。

“收起你的好奇心。”正要離開的布蘭溫一下子停住腳步，蓦地盯住他，“你隻是這裡的客人。”

其他兩層有秘密。幾乎是瞬間，斯内普已經從她口中探知到破解夢境的線索。但這顯然不能驚動埃利奧特，他垂下眼簾，從喉嚨裡憋出一個單音節，似是而非地應下女巫。

“很好。”布蘭溫滿意地點點頭，腳尖一點，便順着樓梯跳上去。留下斯内普和身前身後的一個坑、一個洞兩兩相望。

……

和布蘭溫的世紀性會面讓斯内普對夢境有了更多的實感。身處于控夢者的領地，斯内普逐漸能感受到和現實版無差的感官知覺。

比如踏入這個世界後産生的饑餓。

比如木屑紮進手心裡若有若無的刺痛。

更糟糕的是，到了傍晚——也不能稱之為傍晚，那輪不會升降的太陽隻是在眨眼間就完成了日夜更替，使得天空灰暗下來。烏雲開始壓低，陰冷的風透過洞口灌進來，斯内普不過是在地闆上躺了片刻，便感覺自己視線模糊，頭腦昏沉沉起來。

而幸運的是，大腦封閉術有效地緩解了一部分症狀。斯内普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碾壓着地面，疑雲萦繞在他心中。

哈丁曾告訴他，越靠近夢境深處，越容易被夢的主人所影響。而他作為一個來自外界的靈魂，本不應該有着幾乎等同于現實的觸感。而運作起大腦封閉術後，搖搖晃晃的視線仍左右着他的大腦。

會不會是……埃利奧特出現了問題？

斯内普站在像紙一樣薄的、看起來似乎一捏就會碎掉的樓梯犯起了難。

要是他猜錯了呢？要是他多想了呢？

當啷！

頭頂的樓層傳來巨響，斯内普來不及多思考，腳已經自動跨上樓梯，朝上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