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半文盲的感覺并不好。
斯内普懵懵懂懂地看着布蘭溫對着那些奇怪的題目勾勾畫畫,臉色越來越黑。
“太沒有邏輯了。”他說,“什麼叫——一個半小時就是三個半小時?”
布蘭溫說,“這是一種語義的替換?”
斯内普拿起筆尖戳着下一道,“那這個呢?”他朗誦着,“請選擇和‘清湯大老爺’采用相同修辭的詞語,答案是——披薩心腸?”
他眼裡透出一種深深的疑慮,“我不知道你竟然喜歡吃這種東西。”
這是什麼食人族題目?
布蘭溫撓撓臉,臉頰皺起來,“為什麼在你說之前,我從來不覺得奇怪?”
斯内普的手在紙上挪動幾寸,指向第三道題目,“還有這個,學而不思則罔的下一句……不思不學則爽?”
他不贊同地擰着眉毛,開始反思起自己是否過去對布蘭溫過于嚴厲,他竟不知她内心深處厭學情緒如此嚴重。
“接着是這個……”斯内普在上道題目的标準答案上畫了個大大的叉,沒帶絲毫猶豫地開始批判剩下的題目。自信滿滿的布蘭溫越來越蔫,她在空中握着筆揮動了兩下,又愣住。
她想幹什麼來着?布蘭溫把右手舉到眼前,把筆轉了幾圈。斯内普聲音止住,将一切收歸眼底。
那是個噤聲咒的手勢。
她又想讓他閉嘴!斯内普額角一跳,冷哼聲幾乎就要從鼻子尖憋出來了。
他可不會如她所願。斯内普抿着唇,挑釁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沒有蓋子的手表,手指按住時針,撥弄到往後兩個格子。
“這個願望不算數。埃——溫同學。”斯内普語氣隐含着得意,“恐怕你要把這珍貴的機會留到下一次了。”
布蘭溫騰地把頭縮回去,“這是個意外!”
“好的,如你所言,這是個意外。”斯内普盯着作業本上規則的方塊字,放松說道。
布蘭溫已經扭過頭,自顧自地寫起自己的東西。
……
或許因為被他發現了不合理之處,時間恢複了正常。斯内普對着白紙發了會呆,叮叮咚咚音樂聲從教室上方的方形器械中傳出。
“下課了!”前排的、面目如霧氣迷糊的少年們歡呼一聲,飛快沖出了教室。還沒摸清這個世界套路的斯内普坐在座椅上,觀察起布蘭溫。
她看起來有些生氣。斯内普想,不過是說出來些不合常理之處,就算今天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清醒時候的她,不也會這麼做嗎?
她收拾好東西,看他一眼。
他默默地站起來,跟着布蘭溫一步步走出教室。
路燈在夜色下閃爍,布蘭溫走得很慢,慢到斯内普走一步停兩步,才勉強不讓自己超過她。
她停下了,用腳尖碾壓着地上的碎石塊。斯内普站在她影子的旁邊,安靜地陪着她。
“你為什麼不說話。”布蘭溫沉郁且沮喪地說,“是不是……”
她輕聲說了幾個字,跟在後頭的斯内普并沒有聽清。
布蘭溫轉過頭,“你看,不用我幫忙,你也能自己解決那些……問題,我好像什麼都幹不了。”
斯内普抽抽嘴角,他犀利地說,“你可是幾乎幹掉了伏地魔。”
“伏地魔?我?”布蘭溫撲哧一下笑破了音,“你是說,我會魔法,我成為哈利·波特?”
“你當然不是波特。”斯内普認真看着她道,“但你是個女巫。”
布蘭溫順着他的話笑眯眯道,“麻瓜也能在霍格沃茨學習魔法嗎?”
什麼麻不麻瓜的,斯内普長長地呼出口氣,加重了聲音,“你是個女巫!”
他牽住布蘭溫微微屈起的右手肘彎,質問道,“你剛剛為什麼會下意識做出使用魔杖的動作?”
布蘭溫無言地注視被牢牢抓住的手肘,輕輕掙紮了一下。
魔杖?
如果她是個女巫……
布蘭溫想,她十一歲時有收到貓頭鷹送來的霍格沃茲錄取通知書嗎?
或者是個和藹親切的女巫師親自送過來的?
一個模模糊糊的場面浮現在記憶中,目光溫和的女巫帶着她走進古舊卻熱鬧的巷道……
不,她怎麼會是個女巫。布蘭溫低頭凝視自己身上的藍白衣服,将莫名其妙湧上來的畫面壓下去。
那不會在現實出現。
“是做夢。”她矢口否認,“我隻是剛剛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