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钰可以肯定,絕對是發生了什麼才讓梁父換了話術。
盡管之前梁父叫她多去隔壁走動的說法漏洞百出,可現在又突然讓她不必去,就更奇怪。
路大叔更關注梁錦,讓梁錦給路遠媳婦買衣裳;梁父态度轉變,又叫她多待家裡……
連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自從來到這個夢境,她就沒放松過,體驗感比第一個怪物滿地跑的夢境還差。
有時候,人比鬼怪還可怕。她讨厭路大叔等人看她和梁錦的眼神。
她想了想路大叔突然提到的路遠媳婦,有個想法油然而生。
“如果是這樣……”連钰喃喃道,“那也未免太可怕。”
梁父讓她去隔壁,不是為了讓她這個假的大女兒去學手藝,而是讓人相看她。
連钰的心一提。
她怕梁錦被看上。
路大叔沒有說明路遠的媳婦究竟是誰,萬一是梁錦呢?
連钰想到那個笑容甜美的女孩,握緊拳頭。
雖然梁家人态度古怪,但她沒辦法眼看着這個偷偷給自己塞芝麻糕的女孩被家人“賣掉”。尤其是被路家看上。路家要是隻有路遠還好,她相信隊長的人品,但有路大叔在,她害怕梁錦去路家不僅僅是做兒媳婦那麼簡單。
“不行,必須得找個機會确定路遠媳婦的身份。”
如果是其他無辜的女孩子……連钰也不覺得自己能心安理得坐視不管。
況且,這個夢境的夢主……還沒有确定身份。
連钰在綠日時代被永晝城城主玩弄于股掌之間,被迫扮演滿足祂趣味的棋子,但至少她學會了一點。
不論留聲機發布的任務是什麼,她都要找出夢境主題和夢主身份。
留聲機慣會戲耍任務者,或許這才是任務者需要在每個夢境做到的,也是留聲機最想要看的戲碼。
連钰平躺在床上,床上沒有被子,還好這裡的晚上不冷。她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閉上眼睛。
然而,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連钰一直閉着眼睛,思緒混亂,她覺得自己睡着了,可是意識卻很清醒。
月光很白,覆蓋住床上的女孩全身,女孩如同浸在毛玻璃裡一般朦胧,恍惚間她覺得有人在撫摸自己的臉頰。
誰?
連钰皺緊眉頭,在如水的月光裡顫-抖,嘴唇微張,猶如被扔到岸上的魚兒拼命想要呼吸。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終于睜開雙眼。
天光已經大亮。
同樣明媚的日光從梁家大門照入室内,梁父坐在桌邊盤核桃,卡拉卡拉的聲音讓梁錦瞅了幾眼。
“還不去叫她下來。”
不多會兒,梁錦帶着連钰下樓。
連钰尚不清楚這家人究竟要自己做什麼,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觀察梁家人的行動,于是順從地跟着妹妹下樓。
梁家人吃早飯很安靜,不如說,這個家一直都沒什麼動靜。連钰到現在都不知道梁媽梁父的姓名,在她外出打聽消息的時候,梁家人也不知在做什麼。
一戶人家總要有生計才能活下去,飯桌上的,衣櫃裡的,都要靠勞動獲取。路大叔是木匠,可連钰到現在還不知道離自己最近的梁家人怎麼工作。
“你就在家待着,哪兒也别去。閑着就找你妹妹說說話。”吃完飯,梁媽照舊柔順地收拾碗筷,梁父雙手一背,充作嚴父一般叮囑連钰幾句就出門。
連钰沒吱聲,等梁父走後,趁梁媽在廚房忙活,帶着梁錦去送衣裳。
“姐,我自己來就行。”
“你一個人拿不動。”
連钰睜眼說瞎話,提過包袱。
開玩笑,她才不能讓梁錦一個人去。
路家院子裡沒人,連钰想了想,沒有喊人,推開院門進去。
梁錦對此倒沒什麼反應。連钰見狀心中有數,一般來說,鎮子裡相熟的人家進院子都沒什麼。
路家大門正好敞開夠一人進的縫,連钰側身進去,梁錦有些奇怪她不推門。
連钰回頭小聲說:“你在這兒等我,東西我送進去。我馬上就出來。”
梁錦乖巧點頭。
屋子裡沒有點燈,門縫裡透的日光剛好夠看清屋内擺設。連钰想了想,把布匹放大桌上,衣裳先攥手裡,一邊留神腳下,一邊在一樓轉悠。
路家的布局就一樓而言和梁家很像,一樓的房間沒有動靜,或許人在二樓。
連钰屏住呼吸靠近樓梯,但是仍然在桌子旁挪動腳步。
忽然,她聽到一聲非常細微的聲響,但是實在太微弱,甚至讓她覺得自己聽錯了。
她再想聽,卻什麼動靜都沒了。
難道沒人在家?
突然,屋後傳來腳步聲,連钰心中一凜,沒空細想為什麼那兒會有人,把手中的衣裳比劃着角度放在布匹上面。
“陸叔叔。”院子裡的梁錦突然開口。
果然是那個老色鬼。
連钰心跳加速,但沒那麼慌張。下一秒,路家大門就被徹底打開。路大叔背對着日光一臉不善地盯着連钰。
連钰在他開口前搶先說道:“大叔,衣服我們都買好了,給您放這兒呢。”
她拍拍手,裝作不經意說:“您家這灰塵有點多,我想了想,把衣服放布上面。這樣衣裳還是幹淨的,能現在就穿。”
路大叔一言不發,堵着大門不動彈。連钰一點不害怕地回瞪,過了半晌,他說:“行,麻煩你倆了。”
連钰心下稍定,這是忽悠過去了。就算路大叔猜測她來這有所企圖,也沒把柄。
她知道硬留在這兒也沒辦法,索性要離開。路大叔站在大門中間也不讓她,連钰出門時不得不被迫擦肩而過。
對方胳膊上的汗水多少沾到了連钰的袖口,黏答答的,像甩不開的泥巴。
“有空再來。”中年男人趁她靠近時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