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概是很久沒說話才會一開始反應遲鈍,說了幾句後明顯流暢很多。連钰又觀察了一下女人的外表,發現确實沒有任何傷痕,這才放下心。
大概鎮長沒有對女人做什麼,但是囚禁她的原因目前尚不明确。從女人努力回想的内容來看,也很難弄明白鎮長究竟是在做什麼。
對水唱歌,難道是一種儀式?這裡的人都崇拜月亮,或許兩者有關聯。
“唱的什麼,你還記得嗎?”
“我、我聽不懂……”
女人大概是明白過來連钰想救她,但是又着急自己想不起有用的東西,蜷縮得更厲害,開始啃咬指甲。連钰發現她的指甲已經坑坑窪窪,顯然之前女人清醒的時候已經腰了很多次。
不能再這麼放着她一個人在這裡待着。
連钰試着接近她,往前走了一步,女人沒有反應,于是兩人最終靠近。連钰摸了摸她的胳膊,發現皮膚很涼。地底溫度低,女人又未着寸縷,大概這也是她習慣蜷縮的原因。
“你冷不冷?”連钰想了想脫下自己的白色棉麻長袖,她穿着這件都冷,難以想象女人在地底待這麼久竟然還沒有生病。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沒反應過來,隻是搖了搖頭,但對于連钰給她穿衣服的舉動倒是不反抗。甚至在愣了一下後自己配合穿上。
穿上後她瞄了連钰幾眼,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怎麼辦?”
連钰瞅了眼自己上身僅剩的棉質小背心,空空蕩蕩的,動一下地底的風就嗖嗖地蹿。
“沒事,我很快就會出去。”說到這,連钰心裡一動。
她本來沒想着現在就把女人帶出去。她剛到這個夢境,還什麼都不了解,不确定把女人帶走會不會導緻非常嚴重的後果。但是,就這樣把女人丢在這兒,她不忍心。
在這種壓抑的鎮子裡待着,連钰會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任何看起來無害的同-性。
“我走不了。”女人抱着雙臂,怯怯地從下望着連钰。
“我走不了的,你不用管我。一會,我來拖住他。”
連钰剛想問為什麼,就被女人猛地拉倒蹲在石台後方。
她心裡一驚,緊接着聽見她來的洞口傳來了聲響。
女人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裡寫道:我沖出去。
寫完,她就要抽出手,連钰反抓住後寫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明顯地怔愣一下,但顯然是想到現在不容許愣神,她寫道:不知道。
不知道……
女人已經背過身去,等着鎮長來。連钰看着她繃緊的後背上,脊梁骨凸出很明顯,仿佛能透過白色棉麻看到女人并不強壯的身體。
她也失憶了。
什麼人會和連钰一樣完全不記得任何事?是鎮長囚禁之人的特殊之處,還是說,她和連钰一樣,是任務者。
連钰屏住呼吸聽着鎮長腳步聲越來越近,沒空思考太多。
鎮長似乎拿了什麼,走路間偶有撞擊聲,悶悶的。
然而,兩人沒等到鎮長走到石台後側。他直接在石台前方停下,放下了手裡的東西,之後就沒聽見他動作。
他停留在那,是要做什麼?石台……
這個石台可能是祭壇?或許他拿着的就是祭品。
連钰覺得說不上哪裡奇怪。地底的風吹得她後背發毛。鎮長沒有動靜後,地底隻剩下回蕩的風聲。
這兒的風不僅涼,更聽着讓人毛骨悚然,越聽越覺着好像有人在哭,又像有人在抓撓石頭。
聽着聽着,連钰覺得不對勁。
原本這樣詭異的聲音還較遠,現在似乎離她越來越近。
在綠日時代鍛煉出的反應力讓她在聽見刀刃劃過空氣的一刹那就推開女人,迅速一滾。
“當——”
看起來用久了的菜刀在石台側邊打出幾粒極細小的石子,正好迸濺在連钰的發間。
剛剛鎮長不是在祭拜,而是從石台上方過來伺機擊斃她這個外來者!
連钰滾開的瞬間就想了很多。
他在高,我在低,赤手空拳和他戰鬥幾乎毫無勝算。石台沒有那麼大,鎮長從上方過來卻用時稍微顯慢,應該是因為從石台上下沒有那麼快。
可是,這點爬上爬下的時間完全不夠我在通道裡爬行能夠甩掉他。
必須打暈他!
想到這,連钰已經從地上爬起,被她推到一旁的女人動作有些畏縮卻絲毫不慢,已經順着石台往前方跑。
連钰心下猶豫要不要和女人同一個方向跑,但是除了往石台前側跑,好像也沒有别的去路。就這一瞬間,鎮長已經直起身,站在石台上俯視連钰。
連钰一個恍惚。這個鎮長長得有些像故人,不是相貌,而是說不上來的氣質。
鎮長身形偏瘦,眉目清秀,身着黑色長袍。如果不是剛剛的那一刀,連钰會認為他隻是個普通的文弱書生。
此時此刻,他伫立在石台上,沒有立刻行動,就好像那一刀讓他沒了充足的力氣。然而,連钰和他眼神對接的那一刻就知道這個人隻是想看獵物會如何逃跑。
兩人靜默在原地,都在等對方行動。
連钰毫不退縮地直視對方。
都被你看見臉了,你會怎麼樣?在這之後,就算我逃出去,你會不會讓人抓住我?
如果是這樣,那就隻能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