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嬌單手托着下巴,大腦飛速旋轉,筆尖在紙上劃拉來、劃來去。
不經意間,目光掃到二哥給的那塊白色水果糖,剝開糖紙放進嘴裡,瞬間心口又香又甜,原來糖真能好吃到心都甜起來。
家裡黃豆多,能做豆腐腦,就能做豆腐,但小村莊的早集已有兩家豆腐攤,生意不好。隻賣豆腐肯定指不上,那還能搞什麼呢?
半張紙被鉛筆塗成了個黑坨,毛毛糙糙的,沈柔嬌的筆尖停頓下來,盯着那坨黑色,突然長了腦子似的,眼睛一亮。
臭豆腐!!!
澆上串串香的麻辣湯汁,不就是一道美味佳肴嗎?
現代人什麼好吃的沒吃過,臭豆腐吃起來依然覺得香到不行,更何況現在,串串能賣得那麼好,證明這個點子可行。
不知怎的,沈柔嬌猛然想起張慶傑貪吃的臉,眼睛又是一亮。
沈柔嬌整理好思緒,她把制作臭豆腐需要的材料,列出來,整整齊齊地謄寫在紙上,回頭好交待三哥去山裡找。
那字漂亮,跟沈柔嬌的名字完全相反,下筆硬朗、結構舒展大氣,像男人的字,幹淨利落,有力堅硬。
放下筆,沈柔嬌躺在床上打了盹兒,再醒來時已是淩晨三點多鐘,抹了把臉,披着衣服,推開房門。
原本蹲在院子裡的三個哥哥,猛得站起身,齊刷刷地望向沈柔嬌,把她吓得一激靈,扶着門框問道:“哥哥們在等我?”
大哥沈天華揉着腦袋,笑得有點憨,“哥,想跟你學做豆腐腦。”三哥四哥也跟着拼命點頭。
經過昨天,他們見識到小妹的賺錢本事,幾個哥哥的心靈受到一萬點暴擊。臨睡前,三個哥商量好第二天要早起,跟着小妹學做豆腐腦、學做串串,好去集市上賣。
賺錢養家是男人的事,不能讓小妹擔起這個家庭的重擔。
小妹要上學,要讀書,要出人頭地。
他們沈家的小妹,将來要走出縣城,去到大城市,做城裡人!
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現實再難再絕境,隻需一點甜,便能飲下所有的苦。為着那口甜,人能拼盡全力,豁出命來。
“好!”沈柔嬌笑得甜,答應的也好聽。
天很黑,是厚重的漆黑,布滿繁星。
如此美的星空,沈柔嬌隻草草擡頭看了一眼,曾經的她多喜歡這樣的星空,但現在,她無心看風景。
其實,她不是喜歡星空。是無數個孤獨的夜晚,隻有星星可看。
眼下卻不同,她有哥哥陪,有重要的事要做,星星是陪襯。
沈家院牆的角落裡,一盞燈亮着,在黑夜中,亮得不可思議,照在四兄妹滿是笑容的臉上。
沈柔嬌很仔細地講解每一步,大哥邊記錄邊上手操作。磨豆子、揉豆渣、煮豆漿、加鹵水、做調料、烙紅薯餅……
從天黑幹到天邊泛紅,然後越來越紅,日頭升上來,天跟着變亮,又是嶄新的一天。
豆香飄滿整個院子,等木桶裡裝滿做好的豆腐腦,已經五點鐘。
沈柔嬌舀出兩碗,拿出幾塊紅薯餅,放在堂屋的桌子上,用厚厚的木蓋蓋住,等爹跟二哥醒來,還能吃到熱乎的。
把木桶放到架子車上,沈柔嬌跟大哥、四哥,就準備出發去早集。
臨走前,沈柔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那張寫滿字的紙,交給沈天南,“麻煩三哥,再上趟山,幫我找到這些材料。賣完早餐回來,會用到。”
“好,小妹要什麼哥都能給你找來。你三哥對咱們這片山,熟得很。”
“謝謝三哥。”沈柔嬌挽着沈天南的胳膊,沈天佑也湊到跟前,挽着三哥的另一個胳膊,表情欠欠地說:“三哥加油哦!”
沈天南大笑着,把老四推開,“幹活去吧!話多。”
……
到集市,支好早點攤,旁邊的攤主都紛紛過來打招呼。
“小姑娘,又來了。昨天生意好啊!”
“小姑娘有能耐,還能吃苦。不簡單!”
昨天,他們都還在質疑豆腐腦賣的貴,串串沒人吃,結果全被沈柔嬌的實力啪啪打臉,整個市集就數她家生意好,客人多。
“謝謝,各位大叔、大嬸。”沈柔嬌道謝完,就開始吆喝起來,“好吃的豆花兒,又來了。想甜甜,想鹹鹹,走過路過,别錯過。”
“一點也錯不了!”張慶傑腳下蹬着二八大杠,老遠朝小老闆揮手。
昨天,他打包的那些個串串、梨汁,心上人可喜歡了,一個勁兒地誇他,美得張慶傑心裡直冒泡,從昨晚就惦記着,早上再見到小老闆,要叮囑她加點東西。
沈天佑受過熏陶,很快上道,拿出小馬紮,擺放好,熱情地招呼人,“張哥,快坐。”
沈柔嬌端着噴香的碗,大聲問:“張哥,豆腐腦還要鹹口?”
張慶傑拉着馬紮坐下,“對!紅薯餅還送不。”
“送,前十位都送。”飯點時間,人都是一撥一撥的來,有人吃,就是活招牌,這紅薯餅是個由頭,沒人時,就吆喝着送紅薯餅,吸引人。
說話間,鹹口的豆腐腦,送到張哥手上。
張慶傑接過碗,忽然拉住沈柔嬌的胳膊,特神秘地湊近她,紅着臉低聲說:“小老闆,求你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