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厚重帆布搭建而成的帳篷,很簡陋,裡面空間狹窄,一排木闆撐起的大通鋪,鋪了層薄薄的稻草,再蓋上他們徒步背過來的被褥跟毯子。
這就是他們臨時的宿舍,條件艱苦不說,還沒有廁所,每次都要幾個人結伴走很久,找個小樹林、荒草堆、大石頭或者小土坡什麼的,簡單遮擋着解決問題。
沈柔嬌徹底沒了力氣,找到自己的被褥,躺上去沒多久便迷糊糊地睡着了。
......
“柔嬌,柔嬌!”麻花辮一手拍着她的左肩,試圖叫醒她,另一隻手放在沈柔嬌的額頭上,“她好燙,肩膀處還在滲血。”
“我去找領隊老師。”大臉盤也被她額頭的溫度吓到。
幾分鐘後,老師進到帳篷,手背碰到沈柔嬌的額頭後彈開,“怎麼燒成這樣。工地沒有醫療點,可能需要往附近的村衛生所送。你們先用涼水幫她擦擦,我去找人。”
大臉盤出去打水時,被守在帳外的顧長庚拉到一邊,“她是不是不舒服,飯都沒吃兩口。我剛看到老師出來,現在什麼情況。”
他後悔慘了,本該攔下她的,至少确保傷口沒問題後,再讓她去沖、去幹,真真是好心辦壞事。
“高燒!老師去找人了。你别急,我先去打水給她降降溫。”大臉盤提着手裡的鐵桶,快步往工地的簡易蓄水池走去。
整個工地一千來号人,吃飯用的水,喝水用的水,洗漱用的水,全靠從河流引過來的蓄水池。
來回打水要走十幾分鐘。
沒等大臉盤回來,老師已帶着人返回帳篷,是幾位身穿65式綠軍裝的士兵。中間那位頭戴解放帽,帽徽一顆大大的紅色五角星,他看到沈柔嬌燒到發紅的臉,便對老師說:“我背她上車,再跟個女生照顧她。”
“我也去!”顧長庚從一群人後面冒出來。
中間那位掃了眼他胳膊上的石膏,冷嗤一聲,“你是女生?管好自己!”
“我要去。”顧長庚沒被對方壓迫感十足的氣勢吓倒,又重複一遍。
那人的臉徹底變冷,嘴角向下,眉毛豎起,用狠戾的眼神瞪着他,“你,滾出去!”
“老師,我必須去!”顧長庚沒在怕的,把壓力給到領隊老師。
老師被無情地推出來後,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給那人說:“讓他去吧,那是他姐,他不放心。”
!
學生們都已愣住,柔嬌妹子什麼時候多了個弟弟。老師編起說辭來,也是得心應手,讓人沒辦法拒絕。
學姐也是姐,有什麼問題嗎?老師一幅了然于胸的表情。
那人眉頭豎得更高:不是她最小嘛?怎麼眼前冒出個弟弟。還是個特别欠的弟弟。
“走吧!”既然是姐,就不必再費口舌。
跟在後面的士兵搶先一步,沖到傷員的鋪位前,“連長,我來背。”他剛準備去扶沈柔嬌時,被人無情地扯到後面,“不用!”
麻花辮扶着燒迷糊的沈柔嬌坐起,讓她趴在連長結實寬厚的背上,被背起來後沈柔嬌嘴裡還喃喃有詞:“睡什麼睡,起來high,人生得意須盡歡。”
??
圍着的人更顯緊張,都覺得這姑娘腦子肯定是燒壞了。
……
解放大卡的駕駛室内,士兵開車,沈柔嬌枕着連長的肩,而随行其他幾人,都在後車廂。
汽車啟動,車子晃晃悠悠奔馳在疙裡疙瘩的土路上,人被颠地亂倒,連長扣住沈柔嬌晃動的肩,輕吼兩字:“慢點。”
而此刻,燒到犯迷糊的沈柔嬌好像看到了周淮樾。周師傅面無表情地問她:“你怎麼出來的?”
“我肩膀受傷燒糊塗了。”她很認真地向周師傅解釋道。
“沈,柔,嬌!”他一叫,沈柔嬌打了個冷顫,緊張地望向周淮樾,“師傅,我又錯了?”
“對,趕快回去。你不能出來這麼久。”周淮樾神色焦急,恨不能立刻就趕她走。
“哦!”她聽周淮樾的話,他讓她回去,她就回去,隻是回哪裡去?
他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