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是個好日子,袁家醫館和六記胭脂鋪擇了這天開張。
秦有思來進城的時日雖短,但聞訊前來捧場的人卻很多。
給屏東郡主面子的官宦人家都派了管事媽媽前來恭賀,專程為秦有思而來的還有史家、賀家、久豐票号、四鼎營造坊的人。
在改造鋪面的時候,秦有思專程把兩個鋪面背後的院子打通了,今日便請了廚子在院内擺了三桌,簡單卻熱鬧。
後院正一片喜樂融融,袁家醫館的前廳卻來了一群面色不善的官差。
“把營生的公文拿出來!”
這批官差進來就是敲桌子摔椅子,行事非常粗魯。
袁志隻當是依規檢查,讓吳俊去賬房櫃子裡取公文。
開醫館要去醫管局辦手續,袁志和秦有思自然清楚,一早就去過。
為了早日開張,秦有思原打算找些秦家舊日的關系。但首次去時,醫管局的官員一聽說是他們,非常客氣的接待,說是白鹿台特地關照過,隻要一應條件合規,全部盡快放行。
文書由醫管局發,也由醫管局查,沒道理現在突然來為難他們。
虞歡小聲的同秦有思說:“姑娘,這些人像是京兆尹的官差,是不是咱們沒打點到位,特地來打秋風的呀?”
秦有思并非不上道的人,便讓虞歡趁着上茶的功夫,給來的官差們一人塞了個紅包。
“今日開張,請官爺們吃個果子,是個喜慶意思。”
官差們掂量着銀子,笑着收下,卻沒打算走。
等吳俊取來公文,為首的官爺接過查看,卻一失手,将茶水潑在了公文上。
瞬間,墨子和印章暈染開,什麼也看不清。
“公文污損,等于無效,無證經營,給我把這件黑店關了,人帶走!”
說罷,來的官差們就開始動手上門闆、貼封條。
袁志大為震驚,這京城的衙門,比淮縣還黑!
“你們這是幹什麼?大庭廣衆,竟敢這樣栽贓陷害!”
秦有思看清楚了,上前冷笑道:“燕家隻會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嗎?”
官差一愣,大喝:“住嘴!不許胡說!”
燕蓉的父親是盛京京兆尹,秦有思一開始沒想往燕蓉身上想,但這些官差的手段,實在是透着一股後宅女人争鬥的味道,隻怕是燕蓉瞞着他父親,私自調了官差。
秦有思絲毫不懼,大聲道:“公文在醫管局有存檔,是否有效,一查便知。你以這種荒謬的理由冒然抓人,是打算帶我們回去用私刑,還是想敲詐良民?今日來的賓客中,有吏部侍郎賀家和吏部郎中史家的人,明早你家老爺便等着被彈劾吧!”
一番話下來,确實讓官差們停了手腳。
京兆尹官差收到西昌侯世子妃的口訊,說是要讓袁家醫館的人吃一些苦頭。
世子妃是他家老爺的掌上明珠,這般“小事”,他們自當全力去辦。
他簡單查了查,發現這是一家才從外地搬來的人,根本沒料到在京城有這樣的門路。
“你不要信口胡說,我們衙門辦案,容得你置喙?再敢叫嚷,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官差厲色說道。
秦有思氣悶不已,今日小店開業,為了方便以後生意往來,她請的都是些管事。
郡主府、賀家、史家都沒有來當家的主人,雖然事後肯定會幫她,但眼下無人撐腰,他們少不得要被帶回京兆尹吃些苦頭。
正郁悶,門口忽然傳來低沉卻振聾發聩的聲音:“哦?你算個什麼東西,以下犯上?”
秦有思欣喜擡頭,百裡鴻淵竟然真的親自來了!
官差回身一看,他不認得百裡鴻淵,卻認得跟在他身後的辛辰。
平日見了辛辰,他們都要将腰彎到地上恭敬的喊一句“辛大人”,如今他身前這位,隻能是那位!
為首的官差一個哆嗦,立刻跪倒在地,行禮道:“小人拜見督主大人!”
百裡鴻淵根本沒有給他一個眼色,他看向秦有思、袁志等人,見還沒人敢動手,臉色稍霁。
他走到秦有思面前,說:“與人談事耽誤了片刻,來晚了。”
秦有思有些發愣,跟她講這些幹什麼?她都沒打算他親自來吃開張的喜宴。
“哦……”
跪在地上的人聽到百裡鴻淵的話,已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