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一點也不知道袁家醫館背後有這樣的後台?
難怪這樣小小醫館,竟然世子妃開口,是他想太簡單了!
“督主恕罪!是西昌侯世子妃的吩咐,小人隻是領命做事。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以後再也不敢了。”
辯解無用,官差隻能認命的求饒,讓他們上頭的神仙打架去!
“本督竟不知京兆尹府兵要聽西昌侯府的命。”百裡鴻淵簡單一句,已然将此事的高度擡到了西昌侯府調用京兵的程度。
這可不得了!
官差汗如雨下,不停磕頭,嘴中卻不敢再多說一句,就怕再說錯什麼。
百裡鴻淵沒打算與這些小鬼糾纏,對辛辰說:“帶回去,依規調查。”
“是。”辛辰領命,将這些人一一帶走,還不忘将他們打秋風的紅包搜回來退給虞歡。
小風波過去,袁志向賓客們緻歉,趕緊張羅待客之事。
秦有思不可能讓百裡鴻淵跟下頭管事一桌吃飯,便在她剛布置好的閨房裡,單獨設了一桌答謝他。
“那些人應當是燕蓉指使的,我和她在葉府見過一面,她對我的容貌耿耿于懷。現在段铮因派綁匪擄我而被你抓,她也是算在了我頭上。”
百裡鴻淵對燕蓉、段铮和秦有思之間的事再清楚不過,他斟酌着說道:“五年前,你……你二姐故去後,段铮次月便與燕蓉成親了。當時西昌侯府因秦氏大案,被世人所诟病,雖有皇帝器重,仍免不了被口誅筆伐。燕家在士林中頗有人脈,且燕蓉父親在京兆尹一職上做了多年,能幫西昌侯府扭轉京城形勢。”
秦有思并不關心段燕二家如何聯手,隻道:“我以前還以為燕家世代書香,自有其氣節和風骨,沒想到他們一樣淪落至與虎謀皮、狼狽為奸,是我高看他們了。”
百裡鴻淵說:“據消息說,是因燕蓉自薦枕席,被段铮拿了把柄,燕家才一路從被挾制,到同流合污。”
秦有思無語極了,段铮除了長得人五人六,其他有什麼好,值得燕蓉搭上全族的命運?
她臨死前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跟段铮解除婚約。
所以對秦有思來說,她對燕蓉的恨意并不多,隻是覺得她蠢。
若說恨,她恨段鑰更多一些。
“我近日打算會一會段鑰,未免影響你對西昌侯府的動作,先跟你說一聲。”秦有思想起之前與百裡鴻淵的約定,坦然說着。
百裡鴻淵想到了段鑰曾對秦家做的一些事……
在秦家出事之前,段鑰就與秦家四姑娘秦有貞結了仇。
因皇帝曾在科舉之後的聞喜宴上,給段鑰和當屆探花楊意甯賜婚,但楊意甯直言自己心悅秦四姑娘,當衆拒絕了段鑰。
段鑰本就好強好勝,哪裡能受這樣的氣?
但她沒有去找楊意甯,卻将所受羞辱盡數算在了秦有貞的頭上。
同年,秦家被抄,女眷打入大牢待發配,段鑰借機洩私憤,竟讓獄卒糟蹋秦有貞,逼得秦有貞撞死在牢獄中。
秦有思至今記得四妹在隔壁牢獄中的凄厲呼救和絕望哭泣。
同為女子,段鑰其心可誅!
百裡鴻淵後來回京,探查秦家案的始末,也知道了這件事。
他雖未直接對段鑰報複,但已将她的腌臜手段散播出去,有頭有臉的人家,皆不敢要這樣的媳婦,想攀附西昌侯的人欲求娶,段鑰又看不上,故而她至今未嫁出。
見秦有思要清算這筆賬,他想勸慰一二,但女子間的事,他無法多說,隻道:“好,你當心。”
百裡鴻淵日理萬機,中午抽空來吃喜宴,并不能久留。
送走百裡鴻淵,秦有思擡起桌上的小酒盅,對着空中喃喃道:“有貞妹妹,二姐很快就會替你報仇的!”
院子裡的午宴也将近尾聲,秦有思出去應酬一番,而後單獨請久豐票号的孫少主和四鼎營造坊的鄧坊主議事。
兩人雖已被周叔提醒過,但今日看到桑有枝時,依然頗為激動,仿佛看到了昔日的二姑娘。
這兩人既得周叔肯定,周叔又替百裡鴻淵守宅,秦有思相信他們的背景已被百裡鴻淵調查過,是可信之人,便直接了當說:“秦家大案雖然過去五年,但現在每每想起,都讓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我雖是秦氏外戚女,但我的命是二姐姐拿十年熱血換的。我之前沒有能力替他們報仇,現在我長大了,自當為他們報仇雪恨!”
“我以秦家暗号與各位聯系,便是想請大家助我一臂之力,你們若與我同心,我必将對你們知無不言,但若心無此志,我也絕不勉強。”
年逾六十的鄧坊主率先說道:“我幼時不過是一個被屋梁砸斷腿的泥瓦匠,被人丢在石頭堆裡自生自滅。是秦家救治我、培養我,才有今日的四鼎營造坊,四鼎不是我鄧某的,是秦家的。為秦家報仇,我義不容辭,請姑娘信我!”
孫少主也說:“久豐票号中的一锱一铢都是秦家資産,我與父親隻是替主人守業。父親常說,秦家絕不會就此消失,我們等姑娘多年了!”
“多謝二位大義!”
秦有思不再廢話,問他們:“你們可清楚楊意甯如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