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西昌侯的“厚禮”,皇上自是要留他幾分顔面。
所以西昌侯雖被皇上申斥,但也允了他去典獄探望兒子的請求。
百裡鴻淵道:“他此次損失慘重,或許會蟄伏一段時日,但他不會善罷甘休。燕蓉那邊必會被盤問,應當會将你供出來,你還是搬回青山巷比較安全。”
秦有思另有打算,若是以往,她就直接将想法說了,可從揚城回來後再面對百裡鴻淵,她有些不好開口的奇怪情緒。
“我打算向寶親王求庇護。”
百裡鴻淵果然變了神色。
之前桑興澤進京找秦有思,就是為了将她送給寶親王,如今桑家倒了,她倒想自己送上門。
雖知她必定不是去獻媚的,但百裡鴻淵還是有些不樂意。
見他神色明顯變了,秦有思安撫道:“我住青山巷中,西昌侯當然不敢對我動手,但也将大人您推到前面做擋箭牌。為秦家複仇之事,我們需要一明一暗的配合,利用寶親王是眼下最穩妥的法子。”
百裡鴻淵知道她說的都對,但臉色怎麼都好不起來。
西昌侯府内,果如百裡鴻淵所料,西昌侯從白鹿台典獄回府後,第一個就是向燕蓉興師問罪。
燕蓉還想以桑家之事請功,辯解說道:“侯爺容禀!世子與大姑娘接二連三遭人陷害,我家父兄多番查探,懷疑背後恐是寶親王在作祟。桑家背叛侯府改投寶親王,我對桑家下手,是為了替侯爺鏟除叛徒。如今桑家已敗,侯爺大可以将他的産業都吞并,如此就可解西北軍饷之急。”
“蠢婦!”西昌侯呵斥。
燕蓉根本不知道西昌侯有多少把柄在桑家手中,查辦桑家,必然會連帶出西昌侯的一些事。
正因為有這些把柄,西昌侯才把倒手的錢盡數獻給了皇上,以換得侯府的平安。
但這些事,西昌侯都懶得去跟燕蓉說,隻問:“這種蠢計,是誰教你的?可是你父親?”
西昌侯一直懷疑燕家對他心不誠,是迫于聯姻才跟西昌侯站在一處。
這些年來,燕家幫西昌侯府辦事總是推三阻四,隻做些表面文章,燕家若是反水,也不是不可能的。
燕蓉倒沒有蠢到家,察覺出西昌侯對桑家的事十分惱火,并沒有半分論功行賞的意思,思量再三,說:“是被桑家丢棄的桑六娘,她想找桑家報仇,手中有桑家證據,所以兒媳才與她共謀……”
“又是她!”西昌侯去典獄見段铮時,已弄清楚他是為什麼被監察寮抓捕。
西昌侯面容長的嚴肅,眉間的川字紋更顯得他戾氣深沉,他惡狠狠說道:“一個孤女,怎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她哪裡弄得到桑家的罪證?”
他吩咐部下:“去給我查,我倒要看看她背後到底是寶親王還是監察寮!”
最早對段家動手的是監察寮,他本以為監察寮是奉皇上之意敲打段家,但今日下午段铮在獄中跟他說了些話,倒讓他覺得這個百裡鴻淵,似乎也是存了私心的。
百裡鴻淵能坐上監察寮的督主之位,除了他本人的手段,也因為他是皇帝外甥,在朝中不用站隊,是天子心腹。
可若他的立場有變呢?
想到這裡,西昌侯問部下:“派去揚城的人呢?一個都沒有回來?”
部下低頭不敢直視,說:“是……無任何消息傳回。”
西昌侯本就在氣頭,聽了更是怒火攻心。
西風衛是他精心挑選和培養的死士,還帶了□□在身上,這百裡鴻淵有什麼本事,竟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西昌侯微微眯眼,這個監察寮,他得仔細瞧清楚了。
因有皇帝口谕,監察寮當晚便将囚困多日的段铮放了回去。
西昌侯對他非常失望,探監之事有些話不便說,見他回家,就傳他去練武場訓話。
“你是我兒子,接二連三被監察寮抓捕,竟毫無還手之力,這就是你的本事?”
段铮在獄中關了一個月,雖未受刑,但憔悴不少。
他神情郁郁的說:“父親在邊關擁兵自重 ,兒子若在京城也風生水起,皇上豈能安眠?隻要父親回朝向皇上服軟,兒子這不就平安出來了?”
對于手握兵權的武将,留在京城的家眷,便是“人質”。
人質當有人質的自覺,不能與内閣重臣交往從密,不能與京畿守将結黨營私,也不能與宗親皇室暗中來往。
這些都是皇帝的大忌。
西昌侯神色稍霁,看來這個兒子也沒有讓他失望透頂。
最讓他失望的是慘死的女兒和蠢笨的兒媳。
“燕家的蠢婦,不可再留了。”西昌侯一想到吐出去的桑家财産就心痛,特别是現在有皇帝盯着,桑家的餘财,他也不能再動。
段铮了然道:“兒子也有此意,會盡快休了她。”
西昌侯皺眉,嫌棄的責備道:“婦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