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回到羅耶達時正是深夜,公爵府的車停在火車站的出口處。
伍德.斯科特靠着車門焦急地等待着。
喧嚣雜亂的火車站裡,大多數路人都是風塵仆仆困頓不堪,安德森卻仍是一臉淡然,毫無旅途中的疲憊。
伍德.斯科特遠遠就看見了安德森出來,他在這一堆人中間實在是過于耀眼。
“少爺!裡斯少爺!”斯科特一邊揮着手臂一邊朝人群之中高喊。
等安德森的目光終于落在他身上後,斯科特忙疾走幾步湊到他的面前。
“伍德,你來這裡做甚麼?”
“公爵大人很想見您,最重要的是您的母親和弟弟,他們非常想念您。”
斯科特看着安德森手中巋然不動的行李,繼續勸說:“現在夜深,您回您那邊的公寓也不方便,公爵夫人一個月沒見到您,也實在擔心,就算您不想這麼晚打擾他們,公爵大人和公爵夫人也不會安眠的,更何況,您的手下也累了。”
安德森:“伍德,你現在可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話落,手裡的行李也到了斯科特的手裡。
斯科特嘿嘿一笑,接過行李後先安排了安德森的手下去了另一輛車,然後打開車門迎了安德森坐穩後駕,等一切安排妥當,自己才坐上了副駕讓司機啟動。
羅耶達到底是比安達拉州更繁華的,即使是在深夜十一點,輝煌的燈火也在安德森的車窗上留下一道道光斑,安德森莫名又想起了波斯麗大樓那點奢侈的光,即使他在白天入内,裡面仍然顯得昏暗不堪,這樣的大樓,不,與其說是大樓,不如說是洞窟,居然能夠容納這麼多人,而那個女人竟然在那裡生活了三年。
車子的另一邊,斯科特坐在副駕松了口氣,他終于接到了裡斯少爺,裡斯少爺三四個月沒回來,公爵大人嘴上不說,可心裡一直很擔心他。
不過斯科特也想不明白,裡斯少爺身為公爵大人的大公子,明明才智兼得,也能襲承爵位,偏偏卻選了一份吃苦受累的警察工作,連公爵大人心裡都既感驕傲又覺不解,不過再怎麼樣,公爵一家都還是很支持裡斯少爺的決定的。
裡斯少爺從小就有主見,也特别有能力,連公爵大人有時候都得聽一下他的意見,可惜裡斯少爺長大之後就搬出了莊園,買了個公寓說要和同事們一起生活,平時一周好歹總能回來個兩三次,可這趟出門卻長達了三四個月,公爵夫人和比爾德少爺實在想念他,向警署問了車次後他才終于在這蹲到了裡斯少爺。
斯科特這樣想着忍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安德森一眼,卻沒想到他正在發呆。
發呆?
發呆?!!
這種詞是怎麼和他們的裡斯少爺搭配在一起的?
斯科特瞪大了眼,他清楚的記得裡斯少爺這次隻是去聯邦下屬的州府傳達女王的法令,并不需要處理什麼特别棘手的案件啊?
更何況,斯科特偷偷瞄了眼後視鏡裡裡斯少爺的表情,這完全不像裡斯少爺查案時的樣子 ,斯科特還待繼續觀察,卻沒想到後視鏡裡的那雙眼睛直接和他對視在了一起,斯科特心下一突,閑話道:“裡斯少爺,出去了這麼久,也該累了吧,您這次可以休息多久呢?”
“不休息了。”安德森沒有對他剛才的行為進行探究,隻向他問了一些家中近況。
斯科特回着話一時也把剛才腦子裡想的事給忘了。
車子在一個小時候後終于駛進了莊園,大概是為了迎接安德森的回家,莊園到了現在仍然燈火通明,黑色的橋車在通過各個關口的放行後,終于到了城堡。
安德森沒等仆人開門自己先下了車,公爵夫人早已等候在門口,見到許久未見的兒子,激動地兩眼含淚與他相擁:“裡斯,你離開了這麼久,我都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現在你終于回來了,就在家裡多呆一段時間吧。”
安德森沒直接回答,隻是安撫着自己的母親,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哄着她。
公爵夫人今年三十八歲,她十八歲時就嫁給了安德森的父親,二十年的婚姻生活裡,她生下了兩個兒子,但還保持着少女時的無憂無慮以及時時需要被呵護的嬌貴脾性。
安德森公爵此刻陪在一旁,安德森的長相與他有三分相似,不過,大概是經過公爵夫人基因的融合,安德森的長相明顯更加深邃迷人,在公爵身邊站着他的幼弟,他的臉上還帶着些稚氣,與安德森.裡斯沉穩的氣質不同,比爾德顯得更陰柔一些——他比較偏向他們的母親,美麗的臉上帶着一些雌雄莫辨的魅力。
此刻看見安德森,一向在人前冷傲的少年也忍不住軟了語氣:“您終于回來了兄長。”
“我回來了。”安德森摸了摸比爾德的腦袋,“你在家裡有好好照顧母親嗎?”
比爾德點頭:“我有的,但母親還是很想念你。”
安德森笑了一聲:“很棒,比爾德已經做得夠好了。”
恢宏的城堡内,宛如銀河般的水晶燈從頭頂一直墜了下來,直照得城堡裡面宛如白晝。
公爵夫人在問過安德森明日的行程後又止不住的抱怨:“你都在外面奔波了這麼久了,明天為什麼還要去警署呢?你就不能休息一下,順便也陪一下媽媽嗎?”
安德森還沒開口,就被安德森公爵開口斥責:“ 卡米拉,裡斯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不要一直粘着他。”
這話讓公爵夫人明顯的不高興,她保養完美的臉沉了下來,然後自己提着裙擺上樓了。
“母親——”
安德森公爵阻止了安德森的呼喊:“沒事的,我回房裡好好勸勸你母親,這麼晚了,你這幾個月也辛苦了,早點先休息吧。”
安德森點了點頭,他正要起身,安德森公爵突然又開口問道:“裡斯,女王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她之後的打算?”
法典過後,他們這些勳貴便能擁有更大的權利,但也正因如此,各州府平民關于他們的待遇也更加不滿,連在羅耶達境内都出現了幾次平民遊行。
安德森公爵雖然很滿意這次法典對于他們階級地位的鞏固,但也擔心女王因為平民激烈的情緒又會重新考慮法典的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