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爾曼.艾迪回來後，整個人仿佛都洋溢着粉紅的泡泡，安德森盯了他半天，他才反應過來。

“天使？”

如果是平時，作為安德森的老搭檔普爾曼當然會聽出他語氣的怪異，但此刻他整個人還沉浸在與多琳的對話中。

渾身上下帶着能被人明眼看出，卻着力隐藏的羞澀感。

“說着玩的。”

“你的表現可完全不像。”

普爾曼收斂了一會表情，但是沒一會嘴角又洩露出了他的歡喜，他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像一塊塗滿了黃油的奶油面包，膩得吓人：“安德森，你可能不會知道，有些人隻要看過一眼，就會知道那将是你一生想要為之守護的美好。”

安德森完全沒發現他的搭檔，這個曾經在軍部讓人聞風喪膽的家夥，在害羞時竟然會蠢笨得像個青澀大學生。

安德森面無表情：“我知道 ，見色起意就是這個意思。”

“安德森，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突然拔高的聲音吸引了周圍人好奇的視線，普爾曼咬牙降低了音量，他那頭被他撓得蓬亂的棕卷短發也在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對安德森的控告：“你根本什麼都不了解，你隻是在胡亂定義我和她的關系。”

“是嗎？”安德森雙手環胸，聲音冷淡：“我很好奇，你認識她多久，又了解她多少？”

隻要一聊到那個女人，普爾曼就又變成了一個蠢蛋，他支吾道：“就在一周之前，不過，雖然隻有一周，我也完全了解到了柯克小姐的努力、堅強和勇敢！”

他繼續強調：“哦，安德森，你真不知道她是多麼的勇敢，你知道的，法案頒布之後，許多平民的生活空間被進一步壓縮——”

該說不說，普爾曼确實是個蠢蛋，在大家明知道安德森貴族身份的前提下，很多人即使有想法，也不會與他談論關于法案的任何言論，隻有普爾曼，心心念念一個騙子還将它随口提了出來。

更何況，安德森也知道那位柯克小姐到底有多“勇敢”。

“——即使在這種條件下，柯克小姐竟然一個人從安達拉州跑到了羅耶達，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瞧！她做到了！她說她不怕困難，隻是因為聽說羅耶達處處有機會，她便變賣了所有的家當孤身到了這裡，我們怎麼可以拒絕她！”

普爾曼激動揮舞的雙手讓安德森覺得自己好像就在看一出話劇表演，他止不住發散了一下思緒，他半年前看的那出飽受好評的話劇演員都沒現在的普爾曼這麼多充滿感染力的情緒，不過，也許半年後，羅耶達的話劇水平又提高了 ？

但普爾曼不是從來不看話劇嗎？

他可真有天賦。

“——但很可惜，羅耶達卻傷害了這位飽含熱情又勇敢的姑娘，她來的第一天就被一個流氓攻擊了，他搶奪了她所有的錢财，甚至還想，哦我不能随意洩露她的隐私也不能揭開她的傷疤，總之——”

但這次一直面無表情聽着普爾曼發言的安德森卻皺着眉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揭開傷疤是什麼意思？”

普爾曼肅下臉：“安德森，作為一個紳士你不應該問這麼無禮的問題。”

“普爾曼.艾迪，或許你這樣半遮半露的說法更容易給當事人帶來傷害，如果你不想我浮想聯翩的話。”

普爾曼氣得發抖，但也意識到自己确實大意了，實在是安德森并不是會八卦多事的性格，這讓他放松了警惕，卻傷害了對他信任有加的柯克小姐。

“如果你不想說，其實我還可以看執法記錄。”

普爾曼隻能不甘不願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那個垃圾妄圖欺辱她，但幸好我在巡查時将她救了下來。”

安德森看着一臉沮喪的普爾曼，毫無愧疚且不含感情地說：“哦，那她對你一定很感激。”

普爾曼完全沒聽出言外之意，居然害羞地點頭了，他在剛才一瞬間突然想明白了，安德森除了是自己的搭檔也是自己的長官，他想要知道羅耶達最近發生了什麼實在是太正常了，反倒是自己狹隘了，這樣想着，接下裡的普爾曼說的話就誠懇了很多：

“她确實對我很感激，但，但這也是我應該做的，羅耶達境内竟然還會出現這種事情，實在是讓人無法想象，所以這段時間我讓人又多加了幾支巡查隊，一定會将這些垃圾渣滓全部處理幹淨。”

說到最後，充滿了誓要提升羅耶達城市管理的決心。

安德森不置可否，他轉身将挂在落地衣架的外套穿上了身，然後，離開。

“安德森，你去哪裡？”

“今天原本是我的休息日，我想現在，我也該去找找我的‘天使’了。”

普爾曼整個人都快成了番茄，手裡的記事本沒忍住飛到了安德森的背後。

*

羅耶達第二十九街道，這裡是一般平民生活的區域，涵蓋了許多價廉物美、實惠耐用的生活用品以及各色餐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