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薇反問他:“你不是都猜出來了。”
“可這事關兩國邦交,殿下是和親的最佳人選,為什麼……”
“那我活該?”沈雲薇打斷江浔也的話,忽然覺得江渚這麼精明的人竟然也有個這麼一根筋的兒子,真是可笑。
“江浔也,你為皇後不平,是因為她與你是血親,紀雲笙也一樣,可這跟我有什麼幹系?”
沈雲薇起身,一步一步的靠近江浔也道:
“我隻是想活着,可在宮中活着,就要收起你那些沒用的慈悲。”
她說話間隙還瞪了一眼謝鶴安,謝鶴安站在一旁不敢吱聲,隻有江浔也擡起頭問她:
“那你也不該害人。”
“害誰?紀雲笙?皇後?還是你們江家?”
沈雲薇覺得他這話可笑,蠢得可笑:
“你以為他們是什麼好人?”
沈雲薇走過江浔也,站到一側的燭台前,低聲道:
“你知道五公主紀雲英成婚四載,為何遲遲沒有子嗣,驸馬連連納妾卻也不敢吱聲嗎?知道為什麼,本宮的背上有一道三寸長的疤痕,嗎?”
沈雲薇拿出火折子,一個一個點燃燭台上的蠟燭道:
“因為幼時一次女紅小考,五姐得了老師的贊賞,父皇也因此賞了她一個琉璃簪子。皇後是嫡母,自然也要跟着父皇賞,紀雲笙因此嫉恨,在冬日把五姐推進了結冰的千鯉池,寒氣侵體,五姐燒了三天三夜,人沒癡傻就已經是萬幸。”
說着,沈雲薇吹滅火折子,繼續道:
“而我背上的疤,是紀雲笙拿着皇後送我的生辰禮,親手劃傷的。”
她轉過身來,告訴江浔也:
“而這些,皇後都知道卻從未制止,父皇也知道,但斥責兩句就結束了。”
“江浔也,嫁去東夷,是她最好的歸宿,也是你們江家如今唯一的出路,你,江家都别無選擇。”
江浔也顫抖着開口:
“我……”
卻再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離開時,謝鶴安忽然問了沈雲薇一個問題:“若是沒有七殿下,殿下會去和親嗎?”
沈雲薇沒有告訴他答案,但一切卻又盡在不言中。
謝鶴安知道,她從來都是嘴上功夫,實際上,心比江浔也還軟。
謝鶴安帶着江浔也走後,沈雲薇用過午膳就朝着光皇後宮中去,她本以為皇後禁足,見到她并非易事。
哪知道,她一路暢通無阻,就到了鳳鳴宮的正殿。
正殿内,香氣萦繞,沈雲薇走上前。
皇後失勢,但到底江家還在,殿中倒是與往日并無差别,隻有皇後,來的時候沈雲薇注意到,她鬓邊不易察覺的幾絲白發。
“薇兒怎麼來了?”皇後一向坐得住,沈雲薇對她的這個态度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薇兒來,是來恭賀娘娘的。”沈雲薇挂着淺笑。
皇後聞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下一刻就聽見沈雲薇開口道:
“江尚書已經決定,舉薦七妹妹為和親人選。”
“這!這……不可能……”皇後險些失去控制,幹笑兩聲,矢口否認。
“是阿也,他親口說與我聽的。”
沈雲薇搬出江浔也,皇後的臉上有了崩裂感,沈雲薇視若無睹接着道:
“江尚書這樣做,也是為了保下江家,不然沒了江家,阿也和娘娘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沈雲薇說着眉頭緊蹙,輕輕歎出一口氣,滿是惋惜。
“不過說起來,娘娘也不必擔心,日後東夷就是七妹的婆家,也算是一份助力。”
“陛下呢,陛下也是這個意思?”
皇後的手緊緊攥着鳳袍,沈雲薇餘光瞥見,眼底掠過一絲愉悅,随後垂眸點頭。
“不可能!”
“是真的,明日怕是就要定下來了。”
沈雲薇故意刺激皇後:“五日之内,怕是就要離京了。”
“不可能!吉嫔一事尚未蓋棺定論,太子之事也不是本宮動的手,陛下……來人!本宮要見駕!”
沈雲薇聽她終于提到皇兄的事,眸光一閃,上前去按住皇後,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正燃着的香爐。
“你放開!”
皇後猛地一推,沈雲薇順勢就打翻了香爐,香灰落在手腕上,她忍不住輕呼一聲,來不及痛,就轉頭去問:
“太子遇刺到底是誰的主意?”
“本宮要見皇上!”皇後起身就朝外走,宮人們看見沈雲薇紅着胳膊倒在地上,驚慌的連忙去扶。
“六殿下!”
沈雲薇被扶起來,就見到皇後被打暈放在地上。
“把東西收拾了吧,我沒事。”沈雲薇意味深長的看了皇後一眼,離開了鳳鳴宮。
“殿下,是芸依失職,錯估了藥效,害得殿下受傷。”
宮道上,芸依皺着一張笑臉,扶着沈雲薇低聲道歉,沈雲薇搖搖頭,給她解釋:
“不是藥的問題,這藥我們試過不下五六十次,不可能出錯,除非……”
“除非皇後體弱,體内已經有了毒素?”
芸依想起淩夜把藥拿回來的時候,叮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