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家的緣故,陛下調了近三年來的官員考績,我是來給陛下送這個的。”
沈雲薇點點頭,白家這件事,就像是為鴻嘉帝治理有方的賢名打了一個大大的巴掌,鴻嘉帝着急揪出餘孽倒也不足為奇,隻是苦了吏部,怕是也要跟着一起點燈熬油了。
“那你怎麼來找我了?”
沈雲薇見他穿着官服,行走在後宮多有不便。
謝鶴安見她一副全然不記得的樣子,忍不住歎出一口氣來無奈道::
“殿下啊,你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沈雲薇想了一下道:
“四月二十四。”
謝鶴安看着她,見她還沒明白,正想開口,卻聽見蔣過察覺道:
“都已經四月末了,公主府建成,看來殿下與謝大人的婚期要到了。”
沈雲薇這才想起來,陛下下旨時雖然未定,但說公主府建成之後就要定下婚期,前幾日忙的暈頭轉向,芸依提了一嘴但自己轉頭就給忘了。
這麼一說她才想起來,她擡頭看着謝鶴安急忙問道:
“日子定了?什麼時候?”
謝鶴安用餘光打量了一眼蔣過然後道:
“五月初五。”
沈雲薇反應過來:
“端陽?”【1】
謝鶴安點頭:
“陛下剛才同我說的,而且聽錢和說已經讓禮部開始籌備了。”
那豈不是沒剩下幾日了,沈雲薇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她看了一眼蔣過道:
“鳳鳴宮的事還沒有定論,前朝又出了這麼大的事,陛下這麼着急做什麼呢。”
謝鶴安一聽她這語氣,眼中壓下一縷落寞,沈雲薇忙着想辦法推遲婚期,并沒有看見。
倒是蔣過,将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由得暗中失笑,這六殿下還真是不開竅,哪裡有當着未婚夫婿的面說不願意早日成親的呢。
“殿下,找到了些東西,還請殿下來看看。”
就在衆人都沉默下來的時候,芸依忽然出現,沈雲薇跟着她離開,謝鶴安和蔣過等人也跟上去。
“這是?”
地面上,兩個寬高皆約十寸的箱子被他們從院子裡的樹下挖出來擺在石桌上,衆人面前。
箱子上還帶着鎖,看樣子有些年頭,沈雲薇見狀看了蔣過一眼,蔣過會意讓衆人退後,手起刀落的瞬間,銅鎖就一分為二。
而蔣過手裡的長刀卻分毫未傷。
“這是陛下禦賜,先朝唐業将軍的佩刀,别說一把鎖,就是鐵甲也是能劈開的。”
蔣過見他好奇,順便解釋了一句。
箱子被展開,白的刺眼的滿箱銀元寶就這樣出現在衆人眼前,按照這箱子的寬高,一箱至少五百兩是有的,謝鶴安聽見身後的内侍官有人止不住的低聲議論起來。
他冷着臉向後看了一眼,議論聲才漸漸消失。
沈雲薇盯着箱子,伸出手,拿起一錠銀子放在手心的瞬間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她轉頭,讓芸依去最近的宮殿借了一錠一樣的銀子。
她起身,把銀子遞給謝鶴安,謝鶴安接過來放在手裡一掂量也察覺到不對,但說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不一會,芸依就回來了,把手中的銀子遞給了沈雲薇,沈雲薇從謝鶴安手裡拿回箱子中的那一個,放在一起比較。
“去拿個稱來,要精細的那種。”
謝鶴安轉頭吩咐下去,沈雲薇則是翻來覆去的把兩個銀元寶對比了一番。
“少了?”
蔣過看天平微微向着借來的銀子所傾斜,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沈雲薇拿下銀子,叫人把東西直接搬去了太清殿給陛下。
沈雲薇記得皇兄當初從奉命去江南治水,歸來之前,寫的家書裡曾經提到,工部為了從中盈利,将發放百姓的銀錢縮減了分量,細微差别下,百兩銀錢可得十分之一的利潤中飽私囊。
也就是說,皇親貴胄手中得到的是足重的而百姓的則會輕上許多。
沈雲薇若是沒猜錯,今日在鳳鳴宮找到的這一批,就是工部偷工減料下的傑作。
“先有白家仗勢欺人,後有工部偷工減料,殿下,風雨欲來啊。”
謝鶴安與沈雲薇并肩走着,對視一眼,都能看出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沈雲薇卻忽然開口問道:
“罪臣查抄罰沒的贓款一般都會去到哪裡?”
謝鶴安想了一下道:;
“一般都會先充回國庫,然後的去向,就要看陛下旨意了,殿下怎麼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沈雲薇轉眸望向不遠處越來越近的太清殿道:
“我在想,會不會有辦法證明,當初從沈家查抄的貪污銀,并非出自皇宮。”
謝鶴安聞言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也看向不遠處的太清殿道:
“可那批銀子在何處,恐怕隻有問陛下才會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