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殿書房,沈雲薇與謝鶴安并肩,聽着蔣過向鴻嘉帝一五一十的彙報了鳳鳴宮的情況。
鴻嘉帝冷着臉,默不作聲的看着被擺在地上的銀子,擡手召來紀東沉聲道:
“讓林子謙和聶仲儒來見朕。”
林子謙是工部尚書,沈雲薇前世與他打過幾次照面,但印象不多,反倒是聶仲儒更熟悉一些。
這人雖有個風雅的名字,卻愛财如命,不負他戶部尚書的名頭,前世自己曾在謝鶴安的府邸見過他幾次,在屏風後聽他與謝鶴安商談政事。
“薇兒。”
沈雲薇的思緒飄得老遠,鴻嘉帝的聲音也沒能拽回來,還是謝鶴安偷偷用手臂碰了碰她,才回過神來。
“父皇。”
沈雲薇上前一步,聽鴻嘉帝道:;;
“接下來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準備準備成親的事情吧。”
“父皇……”
沈雲薇其實不太願意在這個時候成親,于是意圖開口讓鴻嘉帝推遲婚期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鴻嘉帝意有所指的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好一直留在宮中。”
沈雲薇沉默下來,謝鶴安卻開了口:
“陛下,殿下年齡尚淺,想要在您身邊多留一陣子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今日多事之秋,萬一再有人借此生事,反倒是擾亂了喜事,不如就再等等吧。”
沈雲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附和道:
“是啊父皇,兒臣還想在您身邊再留些日子呢。”
沈雲薇若是現在就成親,定然就會被隔絕在宮牆之外,想做的事更加困難,所以并不是個好的時機,她本以為自己的想法會讓謝鶴安覺得不愉,不曾想,這人竟然還幫着自己說起話來。
“陛下,啟祥宮派人來,說是如妃娘娘不慎墜湖,人已經薨逝了。”
“如妃?”鴻嘉帝的語氣也難得的摻雜上了驚訝,眉間更是緊皺着。
謝鶴安眼底的詫異被沈雲薇盡收眼底,對視間,見她如此平靜,謝鶴安不禁垂眸,心中浮起萬般猜測。
紀東弓着腰,将下面人報上來的情況一一詳述:
“據說是宮人見如妃娘娘久出未歸,于是派人尋找,結果在禦花園的湖裡找到了如妃娘娘和她的貼身婢女湘晴,撈上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去了。”
鴻嘉帝聞言,揮手道:
“好生安葬吧。”
他并沒有去追究這背後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隻是這樣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就抹去了如妃最後的痕迹。
沈雲薇沒什麼表情,反倒是謝鶴安冷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鴻嘉帝最終也沒說婚期到底如何,隻是讓衆人退了下去。沈雲薇要回宮,謝鶴安本該出宮與她不同路,卻沒有走,而是跟着她。
“你有話要問。”
沈雲薇肯定道,這人從聽說如妃死了就變得不大對勁,沈雲薇盯着他的臉,等待他開口。
天色逐漸昏暗,沈雲薇讓芸依先回去,掌了燈來,留下兩人在宮道上交談,謝鶴安緩緩開口:
“如妃的死,跟殿下有關麼?”
沈雲薇睫毛輕顫,毫不隐瞞的道:
“是我讓淩夜動的手。”
“臣若是沒記錯,晌午過後,臣前腳離開,如妃就去找了殿下。”
沈雲薇皺眉:
“你派人盯着我?”
謝鶴安無力道:
“滿宮皆知不是麼殿下。”
他歎了一口氣,這才道:
“所有人都會覺得如妃的死與殿下有關。”
“本就是我,不用覺得。”沈雲薇不明白他在别扭什麼。
謝鶴安激動地道:
“殿下可以明日、後日哪怕今夜行動都好,為何非要選在她剛離開,滿朝文武不是傻子,殿下勢必會被他們上奏訓斥,殿下的名聲可就毀于一旦了。”
光線昏暗,沈雲薇聽着謝鶴安的話,卻看不清他的神色,謝鶴安氣得原地叉腰,沈雲薇卻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于是擡腿向前走,見謝鶴安還站在原地,她無奈轉過頭同他解釋說:
“我的名聲哪裡那麼重要,我要的是威懾。”
沈雲薇之所以讓淩夜當即就動手,就是要告訴前朝後宮,從前的恩怨不會因為投誠而了結,她沈雲薇向來記仇,既然惹了她,那就要等着被自己報複回去的那一日。
謝鶴安對她這樣的做法還是不贊成:
“太招搖了殿下,成為衆矢之的難道是什麼好事?”
謝鶴安不理解,沈雲薇是真的從來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從來都是用自己去設局去謀劃,似乎她就是一個工具,為達目的不論生死的那一種。
這對謝鶴安來說,就是毫無人道主義的一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