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沈雲薇望着天際那一抹火紅的雲,心中不安,隻見一下又一下的敲動着桌面。
“陛下如何了?”
芸依從膳房取了一盞熱湯來放下,望向隔着一張屏風的内室,随後低聲道:
“人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過來,太醫說,陛下内裡早已經虛透了,虧損不小。”
沈雲薇擡眼,對這個結果不算意外,鴻嘉帝吃了那麼多所謂的長壽丹,又放不下權利日夜操心,身子能好才是怪事,隻不過,他現在還不能死。
想到這,沈雲薇吩咐下去:“叫太醫盡心吧。”
“是。”芸依福身退下,徐明山才開口:
“殿下是擔心小謝大人?”
沈雲薇心不在焉的樣子被他盡收眼底,語氣裡也帶上了幾分打趣。
沈雲薇笑了笑,望向窗外愈發昏暗的天色,沒說話。
徐明山不多問,眼中的神情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殿下,謝大人回來了。”
芸依再度來時,沈雲薇正支着腦袋在看遊記。
她今日得守在太清殿,既是為了向臣子們彰顯自己的孝心,也是為了守住紀清儉,以免多出是非。
聞聲起身,沈雲薇将遊記随手放在身側的小幾上,本欲邁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同樣守在這裡的徐太傅。
“去吧,老臣在這守着。”
“有勞。”
說罷,沈雲薇提裙而去,徐明山見背影瞬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勾唇搖頭。
“人在哪兒?”
悄悄離了太清殿沈雲薇才反應過來,這人在哪兒自己還不知曉,芸依見狀忙說:“在宮門口等着呢。”生怕耽誤了自家殿下的時辰。
兩人急忙忙的朝着宮門去。
“殿下。”淩夜正安排着人手,就見兩抹倩影提燈而來。
沈雲薇點點頭,找了一圈,卻沒見到謝鶴安的身影。
淩夜明白她在找什麼,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沈雲薇察覺皺眉,朝着那馬車而去。
“殿下?”
嘩的一聲馬車簾子被掀開,謝鶴安見到沈雲薇出現,瞪大了雙眼,下意識的嘟囔了一句:
“不是說好了不告訴殿下的嗎……”
謝鶴安是與沈雲薇待得救了,忘了淩夜向來是個忠心耿耿的人,哪裡會幫着他去欺瞞沈雲薇。
沈雲薇沒說話,眉頭愈發緊皺,視線下移,就見謝鶴安的腿上綁着木闆,鮮紅的血洇濕了褲腿,留下深色的印記。
他臉上還有擦傷,身上沾着草葉和污泥,顯然是從馬上落下來導緻的。
“殿下?”
見沈雲薇一味地盯着自己卻又不說話,謝鶴安小心翼翼的開口,哪知道沈雲薇歎了一口氣,又放下了馬車前面的簾子,轉頭去同淩夜說話。
“這是怎麼了?”謝鶴安有些不明所以的喃喃一句,下一刻,馬車卻動了起來,竟然直接奔着昭春宮的方向去。
“?!”
謝鶴安想要掀開簾子說話,奈何腿受了傷沒法動彈,身上也疼得很,根本就沒機會說。
淩夜看着遠去的馬車,莫名有種送美人入宮給殿下服侍的錯覺。
他搖搖頭,意圖驅趕腦海裡這種詭異的感受,随後轉過身同沈雲薇簡單彙報了一下抓回來的人。
聽見道隐竟然還有個相好的時候,沈雲薇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她笑道:
“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就把倆人關一起吧。”
淩夜笑着點點頭又問:
“殿下這邊如何?”
沈雲薇想起鴻嘉帝在大殿之上咯血的樣子道:
“紀清儉暫時關押在暖閣,可陛下不醒,我沒有辦法直接給他定罪。”
若論起來,沈雲薇與紀清儉平級,皇後已逝,陛下又無冊立太子,太傅雖說威望頗高卻終究是臣子。
紀清儉的生死,還要由陛下來論斷。
“若是陛下醒不來,殿下又打算如何。”
明眼人都知道,鴻嘉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這般昏睡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可紀清儉的事卻拖不到那個時候,拖則生變。
沈雲薇眸光漸冷,就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決絕:
“那我便替父皇,清君側。”
第二日一早,不少臣子遞了帖子想要進宮探望陛下,都被沈雲薇給隔絕了回去,芸依被她派去送太傅回府,而淩夜則是把帶回來的人都送去了大理寺。
算算日子,郭青山也該見到他祖父了。
謝鶴安被沈雲薇接回了昭春宮,雖說知道的人不多,但謝鶴安還是覺得影響不好,三番四次的旁敲側擊想要回府休養。
沈雲薇自然聽得出來,但就當做完全不明白,有的時候用膳,幹脆拿吃的去賭他的嘴。
“殿下……我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