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早早等在藝術館門口的宋不離,看見姐姐的身影,大聲喊着,快步朝宋一心迎上去。
“姐,你怎麼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他邊說着,作勢就要去摟她肩膀,又突然頓住,低頭看看自己胸前被汗水泅濕的T恤,退開半步,擡手蹭蹭額上密密的汗珠。
宋一心從包裡拿出手機,7個未接來電,13條未讀信息。
“靜音了。”
她把手機塞回包裡,往前走。
宋不離跟上,側頭觑她,“姐,你今天真美!哦,平時也美,今天特别美!”
宋一心神思不屬地走着,恍若未聞。
藝術館前門庭若市,學校師生和受邀看展者,人來人往。
姐弟倆身高、長相都格外出挑,拆開來已是吸睛體,走在一起,那就是視覺沖擊。一路上,他們被無數眼神頻繁洗禮。
有男同學借機跟宋不離打招呼,眼神直往一旁瞟。宋不離不耐地把人擋開、轟走,護着宋一心進了藝術館裡。
“姐,一會兒我要去教授那幫忙,你先自己随便轉轉,我忙完就來找你。你别中途開溜啊,晚點有‘清耀杯’頒獎儀式,我肯定能拿獎。”
說完,眼神還别有深意的偷瞄她一眼。
“嗯。”
“今天人多,學校很多别系的也來湊熱鬧,還有一些特别邀請的校外人員,你自己注意安全。”
宋不離在外也是藝術男神一枚,隻有在宋一心這兒,就像個大媽似的,絮絮叨叨。
“行啦,知道了!忙你的去。”
宋不離把她領到展館門口,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宋一心閑步觀賞着,雖然她自己不大拿畫筆,但從小受父母浸染,藝術鑒賞水平相當在線。粗粗轉了一圈,優劣高低,心裡便有了數。
清北不愧是國内頂尖大學,美院學生的作品,從技藝、創意和思想深度來說,都可圈可點。
她走到拐角處,一個展位聚集着衆多觀賞者,不知是什麼樣的作品,使得這麼多人駐足。
一刹間,她還來不及去瞧作品,就先看見了他。
白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已經規整地扣起,高冷禁欲,整個人修長筆挺地立在那兒,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支着下巴,微斂雙目,認真觀賞着眼前的作品。
他的側顔,線條流暢立體。
不知是被什麼牽引着,宋一心不自覺地向他走去,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果然,他還是如此安靜——沒有任何情緒向自己湧來。
俞深正在凝神觀賞眼前的雕塑作品,猝不及防地被一隻手攀上手臂,思緒被打斷,他微微皺眉,不悅地側頭看去。
是她。
他定睛瞧着眼前這個舉止奇怪的女人,展廳的射燈照在她身上,從她雪白的臉上騰起一層熒光,一雙幽黑的眸裡也似有清波蕩漾。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眉稍微挑。
“這位小姐,沒記錯的話,我們并不認識。”
他面色不霁,但好教養地沒有直接甩開女人的手,而是禮貌開口提醒,聲音低沉有磁性,透着淡淡冷意。
宋一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她,一個在心理學上被定義為患有肢體接觸障礙症的人,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主動去拉住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男人!
嘴唇嗫嚅幾下,她輕輕開口。
“謝謝。”
俞深眼神莫名。
“剛才在林蔭路上,我忘了說謝謝,”她補充道。
俞深了然。
“不客氣。”他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又低頭看了眼自己還被她抓着的手臂。
宋一心反應過來,靜默了幾秒鐘,才緩緩松開手。
被兩人動靜打擾到的觀展者,好奇地打量兩人,眼神掃過蔔宋一心時,表情微變,瞧瞧她,又轉頭看看面前展位的雕塑作品,一臉驚奇。
宋一心意識到氛圍好像有些怪異,她順着大家的目光,向那件作品望去。
該怎麼去形容呢?
美麗、神秘、陌生、又熟悉。
那是件大理石半身人像雕塑,一個漂亮的女人,蒙着面紗,神色平靜又虔誠地與來人對視,嘴角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溫柔神秘。
整件作品由一整塊大理石刻就,女人五官細緻絕美,面上籠着輕紗,面紗的起伏和每一個細小的褶皺,都被雕刻得極盡逼真,似乎能感受到如絲般輕薄的質感,甚至能瞥見她小巧的鼻尖下,透光的面紗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