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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二臣賊子 > 第11章 破相

第11章 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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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想在人前矯情。那幾人出屋之後,他踩着比貓還輕的步子到門邊,蹑手蹑腳把門從屋裡拴上了。

這一瞬,他心裡有什麼松了,呼出一口氣,貼着門邊坐下,蜷起膝蓋抱了自己。他倒沒多悲傷,隻是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皺巴,似是想不通,命運怎麼總是耍他。這念頭一出,他又唾棄自己:沒能耐的才慣會怨天尤人,賀景平看你這點出息。

可唾棄完,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少年坐在門邊出神,自行擰巴到了中午,快變麻花了。

終于,他神遊四海的心被門外一聲響動拉回來。他起身,悄悄遠離開門邊幾步,松着嗓子道:“是孫伯嗎,我想睡一覺,午飯不用了。”

門外回了個“咕噜噜”。

景平心思一動,開了門縫,見果然是滾蛋,正叼着食盒,擡眼巴巴兒地看他,搖着尾巴,哈喇子滴滴答答落在盒蓋上,好在蓋子嚴絲合縫。

一人一狗對視片刻,狗子等不及了,直接往屋裡擠。

它毛很蓬松,乍看不知是炸毛還是胖,此時見它鑽門縫,看出它确實是胖。

“你來給我送飯?”

狗子夠不到桌子,把食盒撂在地上,“汪”一聲,用前爪碰了碰,翻譯過來大概是:你吃。

景平臉上漾出點笑意,回身關門,又貼牆根坐下,扯過食盒打開,香味頓時撲鼻。

那裡面是一碗米粥,兩塊面餅,一小碗燒肉炖筍和一碟青菜。

景平舉了塊面餅給滾蛋:“汪兄陪我一起吃吧。”

狗子沒客氣,哼唧一聲叼了餅,和着哈喇子吃開了,吃完也不再要,往地上一趴,縮成一團毛茸茸等着景平。

景平看它口水片刻積成一小汪,夾起燒肉,在白粥裡涮去些鹹味:“給你解饞,算開齋了。”

滾蛋兩口把肉吃了,心滿意足地貼過來,挨着景平趴下。景平忍不住在它肥身子上揉了一把,那順滑皮毛下的一呼一吸都鮮活溫暖。

“李先生平日裡到底喂你吃什麼,你這麼胖?”

狗子大概不喜歡這個話題,掀眼皮瞄景平一眼,閉目養神了。

表情居然隐約帶着李爻翻白人時的神韻。

景平莞爾。

讓狗來送飯,想來不是孫伯能做主的。這行徑不着四六,卻也溫柔,景平心底暖了。他拿起剩下的面餅,咬一口,就了塊筍。

這道春筍燒肉的調味很微妙,剛入口醬汁微鹹,而後抛磚引玉出食物的本味,春筍很嫩,爆出的汁水和着肉香,新鮮回甘,險些勾引着景平連舌頭一起嚼了。不是孫伯燒菜濃重的醬香風格。

景平又嘗了一口青菜。

那菜他不認識,綠油油的,頂着少許黃色小花,驟入口有股清苦味,随着咀嚼,花香頂進鼻腔,苦随之淡去,清新爽口極了。

孫伯說過,李爻做飯是賊好吃的——這是他做的嗎?

是在變着法兒哄我嗎?

景平這樣想了,心底漾起開心,老天爺即便是耍着他玩,打他一巴掌,總還會記得給個甜棗。

這天晚上,依舊是滾蛋來送飯。

一人一狗吃過之後,滾蛋陪景平待了片刻,叼着食盒交差去了。

天色尚早。景平知道有人挂心他,出屋轉了一圈,在地窖口看見忙活囤過冬腌菜的孫伯,才知李爻今天往外跑了好幾趟,剛吃過晚飯又不知做什麼去了。

他幫孫伯忙活,随口問:“您怎麼跟李先生認識的?”

孫伯笑着答:“老朽是花大人的家仆,大半年前,大人說有位同門師叔,要來小住,差我過來照應着。”

一老一小随便閑聊,做伴兒把活幹完,各自回屋去了。

李爻回小院時,月亮已經上了枝頭,見景平那屋不似白日門窗緊閉,心下略松。

他往窗縫裡巴望一眼——少年背對窗戶,坐在桌邊,拖着腮幫子,不知在想什麼。

他輕敲門。

門沒關嚴,碰就開了縫,景平沒察覺,原來這孩子撐着腦袋,都打上盹兒了。

“到床上去睡。”李爻在人家臉上捏了一把。

景平激靈一下醒了,滿是戒備地看李爻一眼,目光跟着柔和下來。

燭火朦胧着,給李爻的臉龐打了側光。他鼻梁又高又直,影了半邊臉在暗沉裡。按理說這會讓人顯得陰晦。可李爻鼻頭偏又生得個上翹的角度,看出幾分俏氣,淡化了冷肅。

現在,李爻一雙眼睛裡滿是關切,景平恍惚看出這人骨子裡該存着無比的溫柔,一時呆住,沒說話。

而李爻這人呢,向來美而自知,并且非常腆臉,樂于顯白。他見景平那傻樣,知道是光影恰好,自己應該不難看,下意識想逗人家,話到嘴邊,被少年臉上的斑駁打了眼,頓時良心發現,意識到不該拿長相跟他開玩笑,遂問:“往後你想如何,有打算嗎?”

景平呼吸極短的一措。

“你是李爻的話……知不知道當年信安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爻随手搭着景平肩頭:“當年的事,我知之不詳。一來我當時隻是接到爺爺密信,讓我速去救你一家;二來我趕到依舊是晚了,隻來得及救下你和花姨婆。那時你高燒不退,熱得跟塊火碳似的,我安排你們去我家别苑小住,跟着收到第二封急信,被爺爺連夜召回都城了。過了很久,我才聽說你們隻修養了幾日就不告而别……一别近十載,沒想到咱們會這般重逢,”他語速很慢,摩挲着景平的肩骨,“這各中緣由交錯複雜,你若心存困惑,不如自己查一查。”

景平低頭聽着,他記憶裡,那個可怕的雨夜模糊得像一個夢,爹娘已經遠得好像是上輩子的親人了。

李爻見他不說話:“心中有防備芥蒂是正常的,倒也不必說什麼,”他臉上的溫柔斂去,變得冷肅,“隻是無論你想要做什麼,總該有能保全自己的能耐,不能隻靠鋼針上塗些癢粉。”

話音落,他突然手腕一翻,兩根手指往景平下颌撥過去。

好像登徒子調戲小姑娘。

景平眉頭一抽,心想:他犯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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