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十二月七日是五條悟的十六歲生日,也是五條家的家主冊封儀式。
所以,湊熱鬧般地,一年級四人集體請了假,在十二月六日晚上坐着長冢開的複古長款轎車,去了本部在京都的五條家,蹭了個宿。
禦三家中的任意一家都家底豐厚,而有了六眼神子出世的五條家近些年更是發展愈佳。
廣闊庭院占地寬廣,恢宏氣派。
自昨晚進了五條家的大門後,就有衆多仆人侍從迎上來。不僅僅是五條悟,連着其他三人也體驗了一把貴族大家的做派。
“悟今天除了早上和我們吃了一餐早飯,好像就再也沒見過人影了。”夏油傑扯了扯身上華貴羽織的寬大衣袖。
這衣服是昨晚五條家的下人送來給他們的,說是參加家主冊封儀式必要的穿着。
如果浴衣不算數的話,他還是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習慣不來。
相比之下,家入硝子和上野江倒是适應良好,行動自如。
“五條家的家主冊封儀式麻煩得很,見不到才是正常的。”家入硝子将手中的遊戲手柄縱向一搖,緊接着,電視機屏幕上出現“game over”的字樣。
“夏油,你輸了,換江上。”
“江上不了,她出去了。”夏油傑操縱着手中的遊戲手柄,摁下了“再來一局”的按鍵。
舊時日本貴族有一天隻吃兩頓飯的習慣,今日的家主冊封儀式便是按此來規布的。
今天早飯還是在早上九點近十點吃上的,那個時候五條悟好像就已經開始忙得打轉了。
上野江出去上了個廁所,出來一拐,迷了路。
她出來時沒帶手機,又不想找人問路,就在這偌大庭院裡随便轉悠。
古典長廊似乎走到哪都一樣,唯一不同的好像就隻有走廊中來回疾走的下人們。
最終,上野江拐到了一個半敞開門的庭院前,停下了腳步。
已經是特級咒術師的少女聽力不差,将庭院内的動靜都納入耳中。
“你們到底還有多少麻煩的東西要我搞!”
“悟大人,這都是今日必做之事啊!”
“那群蠢貨的名字我也要記?憑什麼!”
“悟大人……”
是不情願幹活的貓啊。
上野江想了想,等在了庭院門口,直到裡面的仆人出來了,才走了進去。
房門已被關上,窗戶被掩得嚴實,看不清内裡是什麼情況。
上野江伸手敲了敲門,發出“叩叩”的聲音。
“又什麼事!”五條悟不耐煩的聲音從房間内傳出來。
上野江沒應他,雙手推開門,徑自走了進去。
“來看看我們五條家家主在做什麼?怎麼這麼久不見人?”
五條悟此時坐正在放在地闆的柔軟墊子上,身後擺着做工精美的屏風,身前擺了一張木質的方幾,方幾上堆着一疊紙,上面布着字和圖片,看起來像是人物資料,
他手中正拿着一張紙,看起來應該是在閱讀。
為了方便閱讀,五條悟并沒有戴着他常慣會戴的漆黑墨鏡,漂亮的蒼藍六眼閃爍着璀璨的光,毫不遮掩。
少年身姿漂亮,身上穿着藍底蜻蜓紋的華貴羽織,即使屈身跪坐着也不掩盛氣。
像隻名貴而漂亮的貓。
他看着來人,歪了歪頭。
“江?”
上野江沒應他,将自己穿着的木屐留在外面,就着腳上的白襪走了進去。
女式和服讓她走路速度慢了些,不過将将十米的路程,她走了近一分鐘。
她走到方幾的另一邊,跪坐在潔白的墊子上。
“你怎麼來了?”五條悟順勢把手中的紙張放下,坐正來看着在他意料外到來的少女。
她穿着平日沒穿過的精美和服,平常腦後披散的長發也用簪子盤了起來。
和服應當是五條家的下人臨時準備的,寬松的有些不合身,領口稍大,隐隐約約可以看見他送給她的吊墜。
少女将手肘撐在桌上,支着自己的下巴,望着對面的五條悟。
“迷路了,然後拐到這裡了,發現你在這裡,就進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我都忙得快冒煙了!”
“我又不吵你,你繼續忙你的。”
就這樣,一人翻看記背資料,另一人趴在方幾上發呆。
不知不覺,上野江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冬日氣溫較低,對于少女來說有些冷,她無知無覺地縮了下手臂,腦袋在臂彎中摩挲幾下。
五條悟起身,走到少女身邊,把身上的羽織脫下,披在少女身上。
披好後,他沒忍住自己自己作惡的小心思,捏了捏少女纖細的後頸,留下一排紅印。而後又将手指移到少女側漏出來的臉頰上,戳了一下。
好軟。
他又捏了幾下,心滿意足,然後又回去看自己要記背的資料了。
等上野江醒來時,方幾對面坐着的人已經不見人影,隻是她身上多了一件藍底蜻蜓紋的羽織。
她将那件羽織疊好,放平在方幾上,起身走到房間外,踩上自己來時穿的木屐。
一直站在房間外等候的小厮鞠了個躬,對着她恭恭敬敬的講話。
“上野小姐,悟大人讓我在您醒來後帶您去正廳。”
上野江猜想這應該是五條悟叫他來的。畢竟她一進去就和他說自己迷路了。
“好的,多謝你了。”
五條家的家主冊封儀式今夜邀請了衆多來賓,來見證家主的更替。
當然,最主要還是來看六眼神子的。
“有必要麼,六眼一定是五條家家主好吧。”
“這可和十多年前不一樣,六眼現在可是特級。”
“聽說除了五條家的六眼,還有兩位特級要來,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女人!”
“何止,除了五條家的六眼,另外兩個還都不是世家出生的。”
“那高層和世家的那些家夥不得愁死?現在世家中唯一有特級的就是五條家吧。”
“禅院得恨死喽,一個特級找不到人,另外兩個特級還都和五條家的六眼交好。”
客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場了,都在讨論今晚的家主冊封儀式,以及高專的三位特級。
上野江跟着那名小厮,一路穿過設計複雜的走道,最終到達正廳。
今夜的晚宴将在正廳進行,一路走來已經有不少人落座了。
等上野江被帶到自己的位置時,發現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已經到場了。
“江,下午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出現?”家入硝子拈起白瓷酒杯,一口飲完裡面盛着的清酒。
“去上了個廁所,然後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悟的房間那,就待在那了。”
“你們兩個又呆一塊?”夏油傑有些無語。
這兩個人是有什麼相互吸引的磁場麼,這都可以不小心?
“蹭個座位,我不是很好意思和那些仆人說自己迷路了。”
三人的座位被安排在靠門的位置。越靠近主位,越是世家子弟。
上野江展開術式,将三人的存在感降到極低,讓他們得以在這紛亂的晚宴上享有一片清淨。
随着時間流逝,宴會逐漸接近尾聲,來賓們也陸陸續續開始離場。
夏油傑、家入硝子和上野江三人因為「拟态」的原因,一直沒有被别人打擾。
家入硝子今晚來了興緻,喝了不少酒。人沒完全醉倒,就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上野江把人扶回房間後,又折回正廳。
夏油傑倒是還坐在原位,也沒喝酒,就是看起來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傑?”上野江重新坐回座位,拈起桌上的白瓷杯。
“回來了?”黑發少年被這一聲呼喚叫回了神。
“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好了,反正又不是任務。”
“也好。反正今天可能是給不了生日禮物給悟了。”夏油傑今天和家入硝子打了一下午遊戲,确實也有些累了。
“江,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好。”上野江将拈起的白瓷杯沾上唇邊,把這矮小器皿中的透明液體一飲而盡。
有些辛辣,但是有股香氣。
她一連盛了好幾杯,直到感覺腦袋有些暈晃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是酒。
雖然說喝的不少,但是上野江仍舊覺得自己清醒得很。殊不知,自己已經将身上覆蓋的僞裝術式解除,豔麗面容惹得旁人斜眼注視。
這時正廳的人已經不多了,上野江從自己的座位起身,從後方繞行至主座。
是五條悟的位置。
五條悟現在還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分坐着,隻是姿勢一如既往的沒規沒矩。
雖然說五條悟本人很任性,但到底還是分得清什麼是要緊事的。
他現在的要緊事就是坐在這裡,看着那群那些笨蛋用敬畏又害怕的眼神看着他,聽他們說一些恭維的蠢話,然後待到他們走人。
人現在已經走了大半了,他的要緊事也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