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五條悟在心裡瘋狂發牢騷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衣袖動了動。

他順着看過去，發現上野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旁邊。

此時少女正抓住他的袖子，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發。

她依舊是今天下午那副樣子，隻是紫色雙眼中氤氲着一層水霧，平日素白的面頰也浮上了一層不正常的酡紅，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酒氣。

五條悟看着此時這幅樣子的少女，挑了挑眉。

這是喝醉了？

上野江又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起身。

五條悟瞥了一眼正廳裡剩餘的人，覺得自己現在就走也沒有什麼的，就起身跟着她走了。

“喂，你要帶我去哪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沒有絲毫掙脫的意思。他覺得現在少女的狀态非常有意思，所以沒有絲毫阻攔的念頭産生。

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她。

上野江拽着五條悟的衣袖邊緣，拉着他從正廳側門走了出去，在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後，最終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到了目的地後，少女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着五條悟“噓”了一聲，然後伸手指着牆外的天空。

“？”

五條悟沒想明白她要做什麼。

下一秒，摩擦爆鳴聲響起，一簇簇藍色煙花在少女所指之處綻開，絢麗的藍色彩光映在二人臉上。

少女站到五條悟身前，盡力踮起腳，然後伸出雙手來夠五條悟的臉。她微微用了點力，迫使五條悟五條悟順着她的力道将頭低下。

二人相距極近，在身後煙火的映照之下，可以看得清對方的每一根睫毛。

他看着少女揚起笑容，為他送上真摯祝福。

“悟，十六歲生日快樂！”

“搞什麼啊……”五條悟笑得有些無奈，望着對方的眼睛，開口詢問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少女似乎是沒聽到他的話，仍在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這個是生日禮物哦。”

“不知道要送你什麼，因為悟是大少爺嘛，什麼好像都有了，所以就想着給悟放一場煙花。”

“好看嗎？藍色的，我找了好久呢。”

“新的一歲要更開心哦！”

最後一簇藍色煙火在少女身後綻放，是好看的蒼藍色。

“謝謝。”五條悟用難得認真的語氣對着少女道謝。

聽了這話，上野江心滿意足地放開了他的臉，轉身擡腳，作勢要走。

而在五條悟眼中，上野江則是對着轉了個身，對着不遠處的牆壁走近了幾步。

他伸手拉住上野江，止住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他擡手給了少女一個腦瓜崩，想讓她清醒一點。

“你到底喝了多少？”

少女停下了所有動作，停滞在原地。

而後，她掙開五條悟的手，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貼上了冰冷的牆壁。

少女順着牆壁滑下，蹲在地上，右手握拳，抵在自己剛剛被白發少年彈了的地方。左手拽着右手下垂的衣袖，一言不發。

五條悟見狀，覺得好玩，也跟着上前了幾步，也蹲了下來。

他一手支着自己的面頰，另一隻手伸出去，戳了戳上野江的臉頰。

好軟，就是感覺氣鼓鼓的。

五條悟看着縮成一團的少女，覺得好笑。

“江，我怎麼還不知道你是個酒鬼？”

上野江也不回答他，隻是維持着現在的姿勢瞪着他。

隻是因為眼裡盈着淚，顯得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倒可憐兮兮的。

“哭了？老子可什麼都沒幹哦。”五條悟一邊說着，一邊繼續戳她的臉。

上野江仍舊不說話，就這麼瞪着他。

兩個人就這麼在這角落面對面地蹲了近二十分鐘。直到五條悟感到不耐煩了，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拽了起來。

“醉鬼就應該回去睡覺啦。”

五條悟用力拉着上野江的手，但沒拉動。

喝醉了力氣也會變大？

“江，回去睡覺。”五條悟看着眼前一動不動的少女，用着有些兇惡的語氣說道。

但上野江仍不做理會，伫立在原地。

五條悟挑了挑眉，面上挂着燦爛的笑容。

“江，這就沒辦法啦。”

他微微傾身，一手從少女的膝彎抄過，另一隻手環過少女的腰，托舉般地把她抱了起來，讓她以較高一些視角和他面對着面。

像抱小孩子一樣。

“江現在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欸！”

忽至的騰空讓少女瞪大了眼睛，雙手慌忙撐住了五條悟的肩膀，手指攥緊了他肩上的華貴衣料。

五條悟将環在少女腰間的手收緊幾分，讓她更貼近自己。

好纖細，一隻手就可以環過來。

五條悟就這麼抱着上野江往外走。

五條宅很大，而上野江拉着他來的地方又恰是距少女休憩的房間最遠的地方，所以待到五條悟把她送回去時，少女已經抵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搞什麼，不能喝還要喝。”

他将少女放倒她自己的床上，将她足上的木屐脫掉，然後給她蓋上被子。

緊接着，五條悟又發現少女盤起的發髻還未散開，把她的頭撐了起來，碰不到枕頭。于是他又将上野江扶了起來，伸手去解她的發髻。

黑發散開，傾瀉而下，月華從未關上的門照進室内，映在了少女的烏發上，看起來如黑緞一般。

五條悟剛想把對方放下，就被猝不及防的摟住了脖子。

溫熱的呼吸正好打在他的脖頸間，泛起些微癢意，讓五條悟無自覺的吞咽了一下。

“你這又是幹什麼？投懷送抱？”

他伸手去抓少女交叉于他後頸的手，想讓對方松開。

手剛碰到，少女就把頭窩在了他的肩頸間，輕輕蹭了蹭，嘴裡嗡嗡的，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

像隻撒嬌的小貓。

“果然是喝醉了吧，這麼主動。”

“江是醉鬼。”

嘴上這麼說着，另一隻手卻不自主地撫上了她的腦袋，揉了揉。

就這樣維持了幾分鐘，五條悟把對方的手扒了下來，然後把少女整個人團吧團吧，塞進了被子裡。

他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少女的房間，帶上了門。

剛離開沒幾步，就遇到了夜裡巡邏的小厮。

“悟大人。”

“明天看着她點。”

“是。”

小厮看了眼五條悟離開的方向，是一間客房。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裡面住着的應該是那位上野特級。

五條悟悠着步子走在自己回去的路上，腦子裡回想着剛剛的少女。

和平常不一樣的、更可愛的江。

幾個月前鈴木園子随意說的話又在他腦海裡跳了出來。

“欸，所以五條君和江是交往嗎?”

五條悟忽然覺得，如果可以更多地見到這樣子的少女，和她交往的話，似乎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他可以在她不願意的時候，像今天一樣把她抱起來，因為他們在交往，也因為江實在很小個，很好抱。

他可以拉着她躲起來，在角落裡親熱也不會被發現，反正有江的術式。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理所當然地跟着她一起，而不是因為那一句“我也要參與”的說法。

他可以理所當然地對她更過分一些。

摟緊她的腰，撫摸她後頸與背脊，給她留下點自己的标記。

将他們之間的距離再進一步縮減，看到更多不一樣的她。

她在藍色煙火下捧住他的臉對着他笑時，他看着氤氲着水霧紫瞳裡倒映着他的面容，産生了一種錯覺。

他恍然覺得，自己在那一刻是全然被她愛戀着，喜歡着的。

好像在那個時候，就算他說自己要把她關起來，也不會被對方拒絕。

雖然說因為六眼的原因，五條悟對酒十分厭惡。

但在今夜，因為今晚可愛的她，五條悟衷心地對酒精生出了些點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