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頭少年一把将工?新一拉至身後,同時向前一步,将少年穩穩地擋住。他擡眼對上五條悟的視線,背部的肌肉不自覺地繃緊,蓄力,似乎下一刻就要弓起腰來。
他猜得到五條悟為什麼會找過來——大概上野江以前帶他來過這。而他現在這幅狀态也不難理解——他在找人,想提前所有人找到上野江,然後,包庇她。
夏油傑露出常貫挂着的笑容,若無其事地解釋道:“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們在找江。”
他按着工藤新一一同讓身,将地面那處交疊的人型狀熒光完全暴露至五條悟眼中。
“悟,看看?”
五條悟:“……”
他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出,這裡有着躺過屍體的迹象,飛濺血液的傷口沿着軀體流了下來,在地上刻畫出人型。
也刻畫出了她的罪。
他知道這是什麼,六眼是天然的情報收集器,五條悟并不需要了解太多,僅需一眼就可以知道——這是魯米諾反應現象,尋求證據時束手無策的下下策。
工藤新一藏在夏油傑的身後,咬着手指,心底焦灼着。
屍體消失不見,但這房子裡的迹象幾乎昭告了所有人,這裡發生了一起性質兇惡手法殘忍的兇殺案,而兇手,正是上野江。
……不應該啊。
死者之一的身份已經被公布,是武裝偵探社的前社員田山花袋,另一個也是普通人,殺了他們是為什麼?
蹲在地上查看痕迹的五條悟忽然偏過頭看着工藤新一,開口說:“死去的另一個人是我家的司機。”
而這時,夏油傑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摁住五條悟的肩膀,神色有些怪異,他聲音有些不自覺地顫抖,問:“但是,江完全可以殺人不留痕迹。這裡是她故意的,對不對?”
刺鼻的氨水味彌漫在緊繃的空氣中,刺痛着每一個人的嗅覺和神經。
“我們下午看到那個U盤是她計劃的一部分,接到通緝令、追殺指令也是,甚至包括我會去找工藤君也是。所以我們現在看到這個屋子裡的東西的反應,也會是她計劃裡的一部分……”
還未等夏油傑說完,五條悟伸手一把揪住夏油傑的衣襟,語氣有些兇惡的說:“對,她這人就是這樣。”
就是喜歡看我們按照她的預料走出每一步,沿着她給的命運軌道前行,被她玩弄着。
“傑,你知道我想做什麼,你要攔我嗎?”
在平日裡空閑時總是形影不離的兩個人怒目而視,視線對撞着,誰也不願意先移開。
其實他們倆人都明白,“屍體”已經被帶走的兩人很可能并沒有死,而是被藏了起來。僞造屍體一向是上野江最擅長的。
所以僞造從那麼個現場,怕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對于上野江來說。
五條悟倏地松開手,獨留不言語的夏油傑一人在原地。
“我會找到她,把她關起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油傑伸手捋平被揪皺的衣料,緩緩起身。
五條悟能直接找到這,說明上野江帶他來過,或者是直接告訴過地址。這說明了屋子的主人和上野江的關系不一般。
他們是什麼關系?
就在夏油傑思考着的時候,工藤新一已經開始對屋子裡的各種電子設備動手了。
不知道這屋子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有那麼多電子設備,已經是堆成一堵牆了。不過這樣子也好,這樣子他能得到的信息更多。
開機,拷貝,複制。
這幾個動作重複又重複,直至每一台電腦都被光顧過,工藤新一從松了口氣。
等回去慢慢看吧。
這麼想着,他伸手去拉夏油傑,喚回他出神的意識,向他彙報着自己都成果。
夏油傑靜靜地等待工藤新一說完,然後緩緩開口道:“我們不需要去找江了。”
工藤新一被他忽如其來的話砸地有些愣,停頓了一秒後才反問:“為什麼?”
丸子頭少年低垂着眼睫,半遮蓋住他紫玉般的眼眸,也掩蓋住他的情緒。他說:“悟去找就足夠了,如果六眼也找不到,那麼我們絕對找不到。”
“江的術式是「拟态」,我們無法看破。”
……所以,如果他們能發現什麼,大概率都是江故意的。
工藤新一聽此,也不再說話,沉寂了幾秒。
夏油傑能思考出來的,工藤新一自然也想的出來。但是他有追查下去的理由。
這次上野江選擇的處理方法實在太過極端:總是自己一個人謀劃着、背負着所有,和自己身邊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斷絕了關系,學校,老師,朋友。恐怕明天,就連小蘭他們,都會看到她的通緝令吧。
她現在的心理,真的還健康嗎?
想到這,工藤新一猛地擡起頭,看着夏油傑,說:“那我們可以查别的。”
說着,他伸手去拿地上被過來處理痕迹的官方公職人員留下的幾瓶試劑,抱在懷裡,率先走到門口,回頭看着停滞在原地的夏油傑,說:“走吧,我們本來就不止是為了過來找人的。”
***
同一時刻,荒郊野外。
與謝野晶子撐在地上,看着面前站立着的白發挑染軍裝男,流露出幾分狠色。
說話真惡心。
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直播現場,逃出了重重包圍,而面前這兩個軍警,是獵犬裡的其中兩人。
那個一人可當千的獵犬。
被那個黑發劍士傷到瀕死的同胞們在她的異能下複蘇,再一次地站了起來。
好在讓敦他們先走了,谷崎潤一郎繃緊着全身,如此慶幸着。
國木田獨步則是皺起了眉,心底盤算着如何帶領着大家逃脫這場圍困。
然而時間不等人,他們的對手更是。
下一刻,黑發劍士手中那奇異的劍再一次變幻長度,直直地沖着宮澤賢治的胸口去。
其他幾人的心髒猛地收縮,仿佛看到了先前一面倒的戰況再次重演。
然而下一瞬,前來的劍刃寸寸彌消,直至它恢複原來的大小。黑發劍士腳邊的地面被猛地擊碎,破裂的聲音劃炮夜空。
末廣鐵腸斜眼瞥着自己的腳邊龜裂的柏油路地面,自己被穿透的肩膀,眼底劃過幾分驚異。
超音速狙擊?!
還有他的劍……
是什麼人?
下一刻,答案被揭曉——直升機盤旋的噪音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擡起了頭。
橘發的幹部流露出肆意的大笑對着底下狼狽的野犬肆意嘲笑着,言語間皆是讓人放松的自信。“還是老是在幹蠢事啊,偵探社!”*
钴藍色的眼睛在夜色下依舊耀眼,俯視着底下的一衆,高聲道:“聽從老大的指示,我過來回收你們了!”*
梯繩被從直升機放下,出現在傷痕累累的野犬頭上,宛若救命稻草。
中原中也一手抛着子彈,看着機艙内的少女,問道:“上野,不下去打個招呼?”
上野江看着底下那兩名身着紅色軍裝的兩人,輕輕點了點頭,說:“馬上。”
下一刻,她伸手扒住機艙門框的邊緣,借力将自己彈了出去,落在瞬息生成好的實質落點。
幾度跳躍,身着黑色作戰服的少女平穩落地,在身上偏長的黑色大衣被抛棄在半空中,緩緩飄落。
挂在腰間的長劍出鞘,劍尖直指末廣鐵腸,一如少女靜默的臉龐一般,銳利而平靜。
上野江看着面前的兩人,開口道:“兩位,我為你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