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丁弈猶豫着轉頭問道：“你指的是他眼睛閃了的那一下？”

“對，一個人看到喜歡的東西或人時，眼睛會突然一亮。那是因為身體給大腦發出了信号，大腦開啟應激機制，令瞳孔放大，使得更多的光線進入眼球。”

“你是說他見到了喜歡的人！？一見鐘情嗎？看守所裡那些人确實提到過他有女友。”

徐子軒卻沒有立刻附和丁弈的推測：“告訴我劉陽是個怎樣的人？”

“嗯，不善言辭，性格内向，除了工作必要之外很少與人私交……”丁弈撓了撓頭，似乎已經開始詞窮，看來除了工作相關，他也并不了解自己的這個下屬。

“已經可以了，丁隊。”徐子軒貼心地喊停，話鋒很快一轉，“不過，内向的人一般很難對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産生好感。所以，我以為……”他轉過頭來稍作停頓，眼中露出笃定自信的光彩，“他很可能是看見了一個早就認識，并且暗戀了很久的人。”

暗戀！？還認識很久？這是丁弈之前怎麼都沒能想到的一個選項。但沒有給他太多思考消化的時間，徐子軒已經再次開口：

”可隻有極短的驚喜過後，他的眼神立刻又沉了下來。眉頭下壓，嘴部肌肉用力緊抿，那都是抑制不住憤怒的反應；

“說明他認為這個人不應該，也不希望他出現在那裡。也就是說，他對自己喜歡的這個人原本有着很高的預期。”

視頻中劉陽似乎作出了決定，大步向他看着的方向走去，身影在鏡頭中不斷接近，然後畫面便戛然而止了。

“媽的，關鍵時刻！他到底看見誰了？那個該死的家夥，以為自己在玩電影剪輯呢？故意掐斷在這裡？”丁弈難受地直拍桌子。

“丁隊先别急，這是監控畫面，那個探頭本來也未必拍的到劉陽走去的那個方向。但這裡還有段視頻，提供了一些串聯線索。”徐子軒指出的是屏幕左下角倒數第二排第一個畫面，

“從衣着來看這是同一天晚些時候，他從酒吧裡出來，還戀戀不舍地回了回頭。注意這一瞬間他的表情，已經沒了之前的不快，雖然他極力想讓自己保持平靜，但嘴角仍不自覺上揚，眉頭和眼角都放松下來，那是内心掩藏不住的喜悅。還有，他再次回頭背對鏡頭後不經意擡起了手，那個角度和方位感覺是撫了下嘴唇。我想在之前那段空白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令他喜不自勝的事情。”

“唉，難道是鼓起勇氣告白成功了！？”丁弈顯出八卦的神情，提高了嗓音。

這倒讓徐子軒不由苦笑起來，他多少想到了自己的沖動剖白：“看劉陽的樣子，更像是那種打死也隻會把心思憋在肚子裡的人。我想丁隊應該知道這間酒吧面向的多是什麼樣的客人……”他沒有把話繼續挑明，因為視頻中多次出現了舉止親昵的男男，而劉陽會表現出逃避的原因，恐怕正透露了他所在意的人不可能是普通意義上的心儀對象。

丁弈頭腦反應極快，沒再說話，徐子軒不知道他籍此想到了什麼，隻能當先打破沉默：

“剩下的幾段視頻，拍的都是他獨自在吧台或卡座邊小酌。看這裡，這裡，還有這段，他的手一直在杯墊、袖口還有桌邊無意識地做着小動作，眼神時不時瞟向固定的方向，那裡應該是入口。說明他心裡沒底，但又在焦急期待着什麼！他希望能再次見到那個人，但并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出現。

“從他越來越失望落寞的表情，我大緻可以排出這些視頻的先後順序，一二三四五六……這個？哦，是五号同一天另一個角度的監控畫面。奇怪，為什麼單單這個，重複給了兩個視頻？”徐子軒的話語漸漸變成了自顧自琢磨的喃喃低語，“唔，他的動作有變化……”

視頻中背對着畫面的劉陽突然支起肩膀，握緊了吧台上的酒杯。他的頭正越過吧台看向酒吧深處隐隐綽綽的人群。

“咦，這個人是！？”

“怎麼，徐主任也看到熟悉的人了嗎？莫非是邢志傑？”

！？

丁弈直視着徐子軒微微睜大的眼睛，這是他頭一次看到這個男人表露出些許情緒。

徐子軒輕吸一口氣：丁弈恐怕已經從艾峰那裡聽說了那場鬧劇，難道他早就在懷疑我隐瞞與傑克之間情敵關系的同時還藏下了更多的隐情？

不過丁弈怕是要失望了：“并不是傑……邢志傑。是之前急症室命案的兇手，這個人的背影和兇手極為相似，從他稍許歪着脖子這一特殊習慣判斷，90%是同一個人！”